就跑，那是不稱職的。”

雲空看了一眼，清秀的一個姑娘，像初出淤泥的白蓮，不染瑕疵，難得的好苗子。

回到房裏，沐浴洗淨，似將一塵埃洗去。每次除魔後，他總要這樣洗洗，如此才覺裏外無垢。

等他沐浴出來，外麵的宮人已經站滿廊道，捧著各名貴品，齊齊欠“國師大人”。傳話太監說道：“國師大人，這些都是聖上賞賜的，國師除妖有功。”

雲空並未去看，青青已經上前領著宮人將東西送。他說道：“德貴人妖魔侵擾，需好好調理，見不得類，連鳥兒也不行，還請公公留意。”

那太監角揚笑：“國師大人說的這些，都不必辦了。”

雲空頓了頓：“為何？”

太監答道：“聖上已經下旨，將德貴人賜死。”

雲空波瀾無奇的臉上終於是出詫異：“這又是為何？”

“德貴人心不淨，沾染了妖，視為不祥。死後也要燒了子，將骨灰撒到外麵河中。到時還得勞煩國師做場法事。”

雲空怔鬆片刻：“可這跟德貴人毫無關係，那妖盯上任何人都會如此。如今妖已除，為何將這罪名添在的頭上，這不是胡來麽？”

太監連忙示意他輕聲：“這話可說不得喲。其實嘛，就算不被賜死，可出了這事，還能再得聖上寵不？當然不可能。沒了聖上的寵，還不是死路一條，倒不如早些死了，得個安生。”

雲空微氣：“他日之事，怎能草草先說結論？”

太監不敢和他辯，也懶得說，領著宮人走時，腹誹著，這種格，在宮中也混不長久。

青青見雲空麵沉沉，從未見他如此，奉了茶道：“大人在氣什麽？那太監說的話，不必放在心上的。”

雲空搖搖頭，看著問道：“那德貴人……不是皇上最寵的妃子麽？為何說殺就殺？”

青青微微苦笑：“在這宮闈中，哪裏有真正的寵。我宮七年，見皇上寵的妃子，不下十個，多數是疼了一些時日，就丟棄一旁了。區區一個德貴人，沒了，還有其他年輕貌似水的子替上。聖上又何必冒險再去德貴人，因此及早殺了，得個安心。”

雲空聽後，雙掌合十，麵痛苦，聲念著“我佛慈悲”，隻覺渾渾噩噩。他人命，竟是可以這麽輕易被抹殺掉。那抹殺的人，自私自利，卻還能繼續逍遙奪人一世。

青青拿著扇子，為他扇去酷熱，卻不能扇去他心中焦躁。

白駒過隙，一晃過了半年。

雲空依舊在為皇族驅魔祈福，將掌控這個國家的皇族護好了，天下也更太平。隻是這裏愈發的髒，又如青青所料，早在幾個月前，又來了個驪貴人，又來了個頌常在，那德貴人，早就不知被忘到了何。

這日午歇起來，屋裏並沒有起暖爐。他不是苦行僧，自小就在皇族起建的寺廟裏修行。吃喝不愁，年時方丈親傳，很早就了皇宮做國師。夏日有人扇扇子，清風徐徐睡的好。冬日有人起爐子，暖如初春。可今日卻不見爐子，冷的他早早起來。

見著地上的爐火，隻有灰燼，昨夜添的，今日沒再續。那為他添炭火的青青呢？

他披了袈裟到外頭，竟下雪了。

看著漫天銀白，頓覺世間毫無渾濁，可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的。他心中皆是苦意，見一個麵生的宮端水過來，問道：“青青呢？”

宮頓了頓，頷首答道：“子不適，歇著去了。”

雲空聽著話裏有抖音，又問了一遍：“青青呢？”

宮兩發，水盆咣當掉在地上，跪說道：“青青還在宮房中，隻是……大人救救吧！”

雲空沒有多問，往宮房中跑去。

侍衛見了他，以為這裏又出了什麽妖孽，也不攔他，但也不敢跟著進去。

雲空衝進裏麵，其他宮還在當差，並不在屋裏。他環視一眼屋，卻並不見人，尋了好一會，才瞧見一被窩拱起，他輕步上前：“青青。”

想要掀開被子，卻被死死抓著，聲音極沉：“大人回去吧，以後青青不能伺候大人了。”

“為何？”

被裏裏頭已有哭音，雲空扯開被子，不由一愣。

青青仍穿著一宮，可卻如破，所見之都是痕，麵頰和脖子皆有青淤，他抬手要，卻被躲過，聲：“大人……回去吧。”

雲空站了一會，方才那宮已經進來，拉他出去，將門關的好好的。雲空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宮默了片刻，聲音低的幾乎聽不清：“昨夜見了太子，被強拖進房裏……被奪了……清白。”

雲空心口一悶，宮抬手抹淚：“太子脾氣暴戾，被杖斃的宮人也不，三年前一個宮人反抗，抓傷了他的臉，結果家中上下三十七口人……一夜被殺。”

雲空愣神：“殺了那麽多人，卻逍遙至今？”

苦笑：“太子啊……他是太子，就連皇上也不能隨意置他呀。”

“律法呢？”

“法是天子定的，誰敢管？”

雲空又愣了許久，宮歎氣，推門進了裏頭，步子剛邁，驚起來。他立刻進去，卻見那藏青被褥上，全是，紅的刺目。他疾步上前，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會發抖。

他手握住青青淌的手腕，厲聲：“快去找醫！”

宮幾乎哭出聲來：“醫不會過來的，大夫也不許進來，沒有腰牌，也出不了宮。”

腔頓有痛楚溢滿，雲空抱起青青往外跑，直接去太醫院！

青青蜷在他懷中，神誌已不清：“大人……”

“嗯，我在，我在這。”

“大人……”青青低聲念著，好像說了，就能安心，低低念著，一遍一遍。

聲音漸漸低的聽不見，直至完全……聽不見。

懷裏的人冷的很快，雲空平日養尊優，抱著一個人跑了那麽長的路，已是筋疲力盡，步子一個踉蹌，在雪上，幾乎將摔了出去。

“青青……”雲空怔愣，看著麵無的，又喚了一聲，可再不會說話。

漫天飛雪，冬日的寒冷一點一點的刺骨髓。冷的他沒了知覺，大腦空白如雪，怔的再喚不出聲。

“大人，院裏的茶花開了。”

“大人，夜裏可冷，多添一個爐子可好？”

“大人……大人……”

心口如利劍刺來，生生吐了一口，天地晦暗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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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做了多噩夢，雲空醒來，口幹舌燥。宮進來倒了茶水，他喝了一口，啞著嗓子問道：“可來了消息？”

“來了……”

“說。”

宮低聲：“無罪。”

手中的茶杯砰然碎在地上，雲空愕然看，這幾日他收集的太子罪證，足以讓他死一百回，背那麽條人命，無罪？一時聲音更啞：“刑部那邊不置？”

“是，聖上讓他們撤了折子。”

雲空怔了許久，忽然笑了笑，笑出聲來。宮看著他，這是第一次看見他笑，卻笑的……如此淒厲，如此絕。

“好，無罪……竟會是無罪。一夜三十七條人命也可以當作無罪。這音國的王法去哪了。”░░

宮聽著這笑聲，心覺淒涼：“大人……”

這一聲大人喚來，雲空又想起青青，抬手聲：“點爐子，冷。”

那日的寒冬，一直冷到如今。每次一冷，就想起青青。

他上了幾次折子，尋了幾遍刑部，找了幾次聖上，每次都被駁回、駁回……太子依舊逍遙法外。

這日皇帝正和大臣遊玩花園，又聽侍衛稟報國師在外麵，幾乎想人杖退他。隻是這國師法力高強，得罪了也不好。當即讓他過來，沉了臉：“你又來這做什麽？”

雲空雙掌合十：“臣來辭去國師之位。”

眾人微愣，雲空已去袈裟，和禪杖放在地上。皇帝說道：“朕薄待了你？金銀財寶可堆滿你整個屋子，還有什麽不滿足？”

雲空輕歎，卻並不答。

道不同……不相為謀，不過是對牛彈琴。

從王宮出來，仍在飄雪。他踏雪而行，沒有金袈裟，卻如卸下重負。求佛求心，他還要繼續磨煉，隻歎，人心有意向惡，律法又有何用，卻不知能否尋得真諦。

風雪凜冽，他抬頭看去，路……還遠著。

第67章番外·蓮花燈

竹子種下的時候,是十年前的一個清晨。一個小男孩要隨父母去遠方求學，但是放心不下疼自己的祖母，於是在後院種了棵小竹苗,告訴,以後就把它當自己,要是想他了,就跟竹子說話吧，他很快就回來。

竹子本就生在靈泉旁，約有了意識,每日聽說話，也知曉些事,漸通人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有了靈，雖然不能化作人，可也能從竹子裏走出來，在院子裏蹦蹦跳跳，和其他靈怪玩鬧。

每到日落，老吃過晚飯，就搬了凳子在它麵前嘮嗑。說今天的事，說著說著就笑，說著說著就抹淚。

它很奇怪，為什麽小孫子不回來，不來看看。

又是一個十年，它正在院子裏飄來飄去，有人騎馬到了門前，它趴在屋頂上看著。見那人拿了一封信給老，看完後，就回了屋裏。到了第二天才出來，可兩眼紅腫。

等它反應過來，已經被砍了一刀。它瞪大了眼，疼呀。一起一落，咚咚聲響。哢嚓一聲，倒在地上。

隨後是削枝杈，劈開，削片，途中還割傷了老幾次。這幾天，一直不說話……它都有些不習慣。

每天它就看著把竹片搖，照著地上的圖紙編織。它漂遊上方看了一會，那紙上的東西真好看。難道要把它做這個樣子？想一想好像不錯。隻是離了土地，沒了靈氣，漸漸就沒了知覺，它想……真可惜呀，還沒看到形的樣子，可它已經沒力氣了。

心中有無數憾，可是卻無能為力。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就又聽見了的聲音：“蓮花兒呀蓮花兒，幫我找到我孫兒吧。告訴他，掛念他。”

微微睜眼，明，刺的又閉上。漸漸習慣亮，不由詫異。不是奇怪這裏是什麽地方，而是奇怪竟然又回到了院子裏。不是死了嗎？

低頭看去，又抬抬手，形了？

蹦了幾下，確實是有有手。立刻笑開了，在院子裏跑來跑去。等變回真，琢磨了很久，才知道原來自己了那蓮花燈。雖然……跟圖紙上的不一樣，也不漂亮，甚至有點歪扭，可是卻因此可以化做人了。

不一會，那門又開了。老走了出來，將歪斜在木凳上的蓮花燈扶正：“今晚可要努力飄的遠些。”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