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遙遙衝頷首。
那位公主很年輕,照模樣估量,應該比還略小些,生得勻停秀麗。穿一件雲雁細錦,如意月上栓著步,每邁一步,玉環珍珠相扣,簌簌作響。到近前,仰臉笑道:“不請自來,還長公主見諒。”
穠華客套道:“哪裏,貴客駕臨,有失遠迎了。我本想換了裳去拜訪公主,不想公主卻先來了。”退後一步回比了比,“公主請。”
琴臺公主一笑,白潔的牙泛著微微的品,角有細小的梨渦,襯得那五生異常。提上臺階,見錯後了,探手來搭腕子,聲道:“我一見長公主就覺得親切,敢問長公主多大年紀?咱們兩個一般大小罷!”
穠華引坐下,牽了袖子親自為斟茶,應道:“我大約年長些,今年十六了,公主呢?”
琴臺公主掩口笑道:“咱們公主來公主去的,無趣得很。我閨名持盈,今年十五。綏國和烏戎一向好,今日有緣和長公主相見,若長公主不棄,咱們姊妹相稱罷。我從來沒有出過烏戎,這回離鄉背井,心裏也沒底。倘或能和長公主親近,就算了庭,也不愁沒人做伴了。”
人鋒,刀子來去,當提防還是得提防。不過見靈可,穠華不覺得反,便親親熱熱攜了手道:“我正求之不得呢,怕進宮後沒人說話太寂寞,如今有了伴兒,這下子放心了。我虛長一歲,就賣老做阿姊吧!”
掌道好,“我在烏戎也有幾位阿姊,彼此很好。隻因們年紀都不合適,最後挑了我來和親。”著嗓子在耳邊說,“不瞞阿姊,我並不願來這裏。無奈我阿娘得,我不答應便在我床前哭,說了一堆民族大義的話,我沒辦法,隻得著頭皮上了牛車。阿姊呢?也是家裏著來的麽?”
穠華心裏知道,此來其實是為探底,既然要打擂臺,總得先敵人的斤兩。在綏國的況,不可能不知道。半道上做了公主,被匆匆送到大鉞來,再問是不是願,豈不多此一舉?
笑了笑,“子婚嫁從來由不得自己,願與不願,其實不重要。”
持盈聽了沉寂下來,點頭道:“也是,既這麽就不說了。”換了個輕快語氣,頗有些得意地邀約,“我隨車帶了好些小玩意兒,皮影呀、雙陸呀,還有鶴格①,回頭有了空閑咱們一頑。”
看上去還是小孩子脾氣,這樣的格和長相,想來大男人歡迎吧!穠華羨慕純質,可惜各為其主,否則真可做友。
持盈見話,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問:“阿姊平日做什麽消遣?我在烏戎時不,和宮娥打馬吊被活捉過好幾回。阿姊斯文人,必定每日讀書做紅罷?”
穠華笑道:“也不盡是,偶爾自己演傀儡戲,玩皮影什麽的。”
“那好極了,咱們兩個湊在一還能演一臺戲呢!”喜笑開,因人生得小,坐在帽椅上腳尖還未及地。啊,子沒過腳背,飄飄然掃過青磚。挨過來一些,細聲問,“阿姊以前聽說過家麽?不知家長得怎麽樣。”
聽自然聽說過,一國之君,桀驁又殘忍,總歸生了一副刻薄的麵相。想起宴春閣午後做的那場夢,那個朱紅紗的人到現在都心生恐懼,也許殷重元就長得那樣吧!
慢慢搖頭,“我聽我孃孃零星說起過一些,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持盈端起茶盞抿了口,眼波從碗口上方漾出來。潤了潤嗓子,複又把盞放回香幾上,“我聽說家不說話,我常想一個不說話的人如何治理國家呢,言頂撞他,他怎麽反駁?難道寫下來麽?”
穠華笑道:“不說話罷了,又不是啞,別人罵他還不知道回麽!我看大鉞在他治下富庶得很,想必是位了不起的人。”
持盈笑著,“阿姊喜歡家這樣的人麽?你說家會選誰做皇後?”
倒是不帶拐彎,穠華一下子被問住了,含糊道:“誰做皇後,真說不好。倘若家冊封的是妹妹,我日後便要多仰仗妹妹關照了。”
持盈連連擺手,“斷不會是我的,我倒覺得家會看上阿姊。阿姊長得多啊,我從小到大沒見過這麽標致的人兒。我在烏戎時,大個個說我好看,害我信以為真了。可今天見了阿姊,才發現自己半點人味也無。阿姊坐在這裏像一幅畫兒,家一定喜歡你。剛才阿姊說的話我不得也要說一遍,要是阿姊掌了印,千萬要看顧我些。我若有哪裏不足,阿姊莫生我的氣,我年輕不懂事,阿姊隻管教導我。”
可見是不相上下,至在眼裏,自己算得上是個勁敵,否則不會說得這麽圓融。人在一起,要顯得懂禮數就得相互吹捧,有來有往才是道理。誇你,你生了,這是你失態。必須誇回去,兩下裏都得宜,才能各生歡喜。
穠華就燈看,的皮潔,踏上和親路前開了臉,細小的絨發汗都清理幹淨,越發像玉拂了塵,鮮得直達人心。
“宮廷是個沉悶的地方,進去了就被困在四方城裏。妹妹天質自然,同你在一起心裏格外舒稱。家在前朝為國事繁忙,回了庭必定願意鬆泛些,我若是他,怎麽不選你?”抿淺笑,轉而拍拍的手道,“咱們都別猜了吧,宮中自有考量。家仁孝,上麵還有太後,咱們盤算得再好,終歸要聽人家的意Θ
佛哥說沒有,“公主在汴梁有舊相識?”
穠華道:“不是舊相識,是我在家中時的西席。他和我約好的,日後若是有人自稱崔竹筳,想辦法通報我。他有智,可以幫我大忙。”
佛哥道是,侍候用罷了飯,早早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四方會館外人聲鼎沸,宮派遣的儀仗到了,各寶扇、華蓋烏泱泱排出去老遠。穠華梳妝完畢出門,穿著緋繡衫的侍架起雲文步障送上厭翟②。掖起袖子登車,簾那刻似有察覺,向遠樓宇眺,勾片欄桿前有人背對朝站立,後華萬千。頓了下,那形隻消一眼就認出來,是崔竹筳。看來他早就到了,沒有立刻來找是出於謹慎,畢竟剛到大鉞,一言一行頗矚目。
原本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隻要他在,不論遠近都讓覺得有了底。長出一口氣,收回視線車,待坐定了扭頭看,琴臺公主的紅紗步障也從館門上出來了,兩班鹵簿一前一後相隨著,浩往皇城而去。
見分曉的時候要到了,正了子端坐,拳頭在大袖中用力握。今天或許能見到殷重元,可惜暫時不能奈他何。宮闈不得帶兵刃,要先安頓下來才好周旋得開。其實心裏急得很,最好立刻解決。但弒君於大庭廣眾下,大綏難逃幹係。讓後繼之君以此為由起兵南下,高斐的座還沒焐熱,倉促迎戰怕能力不夠。
一時又覺心慌,要讓人消除戒心不容易,庭是充鉞帝後宮的,宮中的人哪個不是他掌中?萬一要幸,又怎麽應對?
著領口,聽見心在腔裏跳得通通作響。其實見孃孃時就已經想過,當時下了狠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可是真的事到臨頭,又覺得一腳踏空了。再有主張也是個年輕姑娘,前途是康莊還是遍布荊棘,已經說不清了。
鉞國的皇城同綏不一樣,綏是建在山上,山巒高低,宮殿也隨地勢起伏。鉞的不一樣,平原廣闊,工匠可以發揮無盡的想象。們是鄰國公主,進宮為後為妃,可走宣德門。穠華沒見過這樣壯麗的門,朱門綴金釘,門券幽深,甚至連屋頂的瓦片都是銅製鐫龍天馬。兩國的國力從細微便可窺出一斑,越是這樣,越是醍醐灌頂,提醒必須打起十二分神來。這宮掖裏不容閃失,稍有行差踏錯,恐怕沒能接近殷重元就骨無存了。
鉞國庭尤以侍多而著稱,宣德門就見道兩邊站滿了黃門,看著打扮,從高班到都知有。一路走來,一路有人垂首行禮。將至前朝時一位臣上前揖手,“公主請隨臣來。太後在寶慈宮等候多時了。二位公主庭,可先行家禮再行國禮。家此刻在紫宸殿視朝,朝散便會同來,長公主先請罷。”
頷首道謝,腳下未緩,提踏進了左長慶門。
第5章
外界對今上的揣測有多是真,不知道,但是恪盡人子的孝道,這點大約有些依據。太後的寶慈宮,宮掖規格隻略遜於前朝紫宸殿,臺基建得很高,從天街到丹墀,約有二十多級。如此堂皇鼎盛,在這泱泱後宮中算是獨樹一幟了。
穠華牽而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宮裏眼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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