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城,我帶你去住最漂亮的客舍。”
09.梁州(中)
邵稹沒有訛人。
進了梁州城,時值正午,寧兒隔著簾子,隻見人流車馬川行不息。寧兒覺得這裏雖然比不上都,卻也是自己見過的第二繁華的城邑了,不有些興。
馬車一路往前,穿過熙熙攘攘的市井,把喧鬧的人群拋在後麵。街道漸漸安靜,兩旁的屋舍也變得漂亮起來。
安閑館 梁州驛,是城中最好的客舍。
梁州地南北要道,來往不乏富貴之人,安閑館雖住宿價格不菲,仍是客似雲來,仆人們忙得應接不暇。
掌事正招呼著幾位賓客,邵稹帶著寧兒進去,道:“主人家,兩間廂房。”
掌事回頭,隻見這兩人一個宇軒昂,一個纖細秀麗,卻長相年輕,又飾普通,並且後仆人也不見半個。掌事的目在他們上一轉,心中已有定論,朝旁的仆人使個眼。
尋常人住不起安閑館,仆人看看他們的打扮,也明白了幾分,神客氣地將二人擋住。
“郎君娘子,”他拱拱手,“住宿還是用膳?”
“住宿。”邵稹道。
仆人正要再說,忽然,手上一沉,多了一小串錢。
“兩間廂房,”邵稹神淡淡,不不慢,“要西院二樓能見後園的。”
安閑館大,有幾相連的院落。
仆人打開房門,寧兒站在窗臺前,隻見後園柳綠桃紅,假山水池相映,果真愜意。
“漂亮麽?”邵稹頗為自得。
寧兒猛點頭,片刻,想起他剛才打賞仆人的錢,小聲道:“這客舍,十分貴麽?”
邵稹不在乎地一笑:“一日有甚打,便是皇宮,隻要他敢開價,表兄我也住得起。”
寧兒也笑。
邵稹故地重遊,心大好,道:“天還早,我帶你到市井中逛逛,如何?”
寧兒求之不得,可瞅瞅自己的包袱,卻有些犯難:“我的錢財,也要帶著走麽?”
邵稹知道帶的那些東西,一些舊首飾,幾枚銅錢,最值錢的也就是那金釵。這也算錢財……他心想。
“帶走。”邵稹道,在自己的包袱裏翻出一隻小小的皮口袋,遞給寧兒,“裝在裏麵,隨帶著便是。”
梁州的市坊雖不如都的大,卻也是熱鬧十分。
各地的商旅貨聚集其中,山南道的漆,劍南道的錦,江南道的茶,河北道的瓷……寧兒多年不曾這般逛過,一路看了又看,滿臉興致。
市井中各人等都有,邵稹腰上配著刀,在這裏也不像別那樣引人注目。盡管如此,他仍戴著草笠,把笠沿得低低,跟在寧兒後。
食肆裏飄來的香味人,二人都覺得饞,邵稹便帶著寧兒地吃了一頓,出來時,手上還掛著兩包餞。
“……今夜我等與張兄赴朱巷宴樂,不知公臺同往否?”近,兩人在行禮,寧兒聽得一人這麽說。
“朱巷?”問邵稹,“朱巷是何,有好吃的麽?”
邵稹看一眼,笠沿下,目似笑非笑。
“沒什麽好吃的,”他淡淡道,“都是男人去的地方。”
寧兒眨眨眼睛,忽而看到一個小販在賣竹促織,臉上一喜,走過去。
“表兄,這個!”寧兒手裏拿著一隻竹促織,下麵垂著一條細絛繩,拉了拉,居然會像真的促織一樣。
邵稹莞爾,問小販:“幾錢?”
小販笑著說:“三文。”
邵稹正要掏錢,寧兒卻扯住他的袖子。
“再看看。”不好意思地把竹促織還給小販,拉著邵稹走了。
“怎不要了?”邵稹不明所以。
“我還要買裳,買了這促織,就不夠錢了。”寧兒紅著臉說。
邵稹道:“我替你買便是。”
“不用你買。”寧兒目認真,“你已經用食宿路費抵債,別的不用你出錢。”
邵稹啞然。
他看著寧兒那仍興致盎然的背影,很像知道這子那些神奇的條條框框是怎麽來的。安閑館住一夜夠買幾百隻竹促織,住得心安理得,出門來倒非要替他省一隻竹促織的錢?
賣冠的鋪子不,寧兒走了幾,在一間自己買得起的鋪子裏細細挑揀。
邵稹跟著無聊,正好自己也要置一,便也走進去挑起來。
鋪子裏的服不,寧兒拿著一件青底白紋襦和一件紅底菱紋襦兩相權衡,猶豫不決。
正思考間,忽然,到腰上被扯了一下,回神大驚。一個瘦高的男子快速地從人群隙中鑽出去,手裏拿著的錢袋。
“啊……有賊!”寧兒大聲喊道,急忙追出去。
邵稹在裏間聽到喊聲,即刻奔出來。
寧兒已經了人群。許多人不明所以,駐足觀看。
邵稹被堵得無法,大喊:“沸水!讓路!”前麵的人大驚,連忙跳開,邵稹靈活地閃了出去。
寧兒追到街上,到是人,那賊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正著急,前方的人群卻起了一陣。
那賊人原本想借著人群庇護溜開,不料,一隻手揪住他的後領,他被摜得原地轉了個圈。
懷裏一空,一個戴著草笠的青年冷冷看著他,手裏拿著他剛的錢袋。
賊人惱怒,恨道:“找死!”說罷,一拳揮過去。
邵稹不慌不忙地一閃,手肘劈下,賊人痛呼倒地。
這點斤兩也敢在我麵前抖。邵稹輕蔑地看他一眼,正要走開,卻發現周圍多了三四個神不善的人,手裏都拿著刀。
“滅了他!”賊人灰頭土臉地站起來,往地上吐一口唾沫。
邵稹見那幾人打過來,神一凜,取下腰上的刀。
眾人以為他要拔刀,卻並不見白刃出鞘。
邵稹握著刀,左擋右打,法流暢。幾個賊人雖兇悍,卻隻會劈砍,幾個回合下來,高下立現。邵稹拳腳如同生了風,拳拳可聽見骨悶響,未幾,賊人們不但未能傷他,反而人人上都帶了傷。
“死!”一人怒火燃眉,乘著空當,揮刀砍去。
寧兒的心跳幾乎停住:“當心!”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邵稹飛起一腳,那人仰倒在地,捂著手臂打滾哭。幾個大漢失,見打不過邵稹,也不戰,扶著同伴逃開去。
“好!”圍觀的人紛紛拊掌喝彩,有人朝邵稹喊道,“壯士!”
“表……表兄!”寧兒嚇得眼圈紅紅,忙跑到他前,看他有沒有傷。
“無事麽?”邵稹將錢袋還給,把刀掛回腰上。
寧兒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說不出話來,隻能搖搖頭。
邵稹將目朝周遭看一圈,沉聲道:“走。”說罷,握著的手臂,帶離開。
不遠的一高樓上,歌伎溫的聲音伴著琵琶,緩緩縈繞,與街市上的喧囂恍若兩重天。
“看清了麽?”屏風後,一個聲音厚實而不渾濁,喜怒不辨。
“看清了。”來人答道,“正是邵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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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後的人沒有答話,似乎在沉思。
“主人,要將他捉來麽?”
“捉?不必。”那人輕聲一笑,“要見他,我自有辦法。”
邵稹帶著寧兒,離開人群,鑽僻靜的小巷之中。
“稹郎……”他走得很快,寧兒跟得辛苦,不解地問,“為何不走大街?”
“走大街說不定還會遇到同夥。”邵稹頭也不回,一邊走著,一邊將眼睛機警地看向四周。
剛才打鬥時,他無意間瞥見一張臉。
那人躲在圍觀的人群後麵,雖然隻有一瞬,邵稹卻心頭大震。
他並不確定,因為梁州並不在他的勢力範圍。但邵稹還是覺得謹慎為上。
心思沉沉。兩年過去了,原本以為就算不能事過境遷,至也能安穩一段日子,如果現在就被盯上……想著,握著刀的手不了。
他們是走路出來的,安閑館在城北,二人走了好長一段才終於到了地方。
服沒買,寧兒有些氣餒,不過想到能在那些兇神惡煞的人麵前全而退,又覺得慶幸。
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邵稹打退賊人之後,似乎並沒有十分高興。
直到回到客舍,他也一直寡言語,似乎有心事。
“表兄不舒服?”寧兒忍不住問。
邵稹看到的關切的神,淡淡一笑:“無事,不過有些累罷了。”
他們沒有再出去,安閑館的一夜,果真十分舒適。
第二日,寧兒照例被邵稹早早喚醒,眼睛,起了。
天上的雲有點厚,太似乎不打算出來了,天氣卻很是涼爽。安閑館中的吃食太貴,邵稹打算到市井中買些餅,在路上做幹糧。
梁州的吃食譽四方,邵稹挑了一人多的食店,停了車,讓寧兒待在車上,自己去買餅。
人很多,邵稹正等著,忽然,到有人在看自己。
他猛地抬眼,一個騎著馬的人就在三四步外,看著他,角微微揚起。
邵稹定住,目銳利。
“表兄!”這時,寧兒地驚呼聲傳來。邵稹去,大驚。隻見一人正將馬車趕走,車裏的寧兒了兩聲,也沒了聲音。
“寧兒!”邵稹奪路狂奔,可馬車奔得飛快,把他甩在了後麵。
馬蹄聲自後來,邵稹一個激靈,閃的同時,白刃出鞘,“鏘”地與劈來的刀擊撞。
那人卻隻是虛晃一式,不待邵稹反擊,已經絕塵而去。
晨風中,隻有他不不慢的聲音:“城郊西南十五裏梅苑,想要便來。”
10.梁州(下)
寧兒不是第一次被劫。
說來可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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