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拜見長公主殿下！”

“阿嫂快請起，你我之間無需如此多禮。”

平公主手去扶鄭氏，鄭氏道：“謝殿下。”

兩人相攜屋，平公主舉目四顧，打量著屋的環境，比之東宮自然是只能用簡陋來形容，但是，居家常需之卻十分齊全。

與鄭氏相對而坐，細細打量神，卻無有任何凄苦抑郁之態，眉宇間竟著一安詳。平公主心下奇怪，就聽鄭氏問道：“殿下是何時回來的？”

“昨日方回京。”

鄭氏聞言，先是一怔，旋即面之，激道：“昨日方回，殿下今日便來看我……心意我領了，但是，殿下勿要怪我不識好歹，值此風頭上，何必來呢？若殿下有心，暗中照看一二便是，殿下這般親自前來，讓二郎如何想？惡了兄妹之不說，若讓那起子小人看了，在二郎面前惡意中傷殿下，殿下豈不是得不償失？”

平公主淡淡一笑，道：“多謝阿嫂為我打算，不過，若不來看一看阿嫂，平心中難安。”

鄭氏訝然看平公主一眼，道：“殿下與過去不同矣。”

“與過去不同？在阿嫂眼中，我過去如何？”

平公主頓了頓。鄭氏輕輕一笑，道：“此話殿下若是在過去問我，我定不會答，然今時今日，不同往昔，風浪過后，我倒愿意坦誠待人，以謝殿下。”

說著，還朝平公主一笑，笑容帶著釋然，平公主心中一，鄭氏已然道：“大郎乃是嫡長，負宗廟社稷之，我為長媳，是為宗婦，過去的時日，雖不是步步小心，卻也謹言慎行，勤修己，力求持端正，如今大郎不在了，無有那許多要求，倒落得自在。”

平公主看一眼，不予置評，想來鄭氏這般說，也不是要人評論的，就聽繼續道：“過去的殿下勤于克己修，無論做任何事皆全力以赴，似乎無有任何喜惡。無論待人待己，皆理以對。以今日為例，若是過去的殿下，只會暗中派人關照，絕不會親自上門，絕不給小人以挑撥之機，或會陷二郎于被之局。”

平公主自嘲的一笑，道：“阿嫂慧眼如炬，過去我實是不敢求，如今……卻想珍惜，惜取眼前人。”

過去有死劫懸于頭頂，唯恐行差踏錯，無論待誰皆冷靜以對，唯恐投太多，傷人傷己。如今，不止度過了死劫，還有了投意合的夫婿，又有了可的兒，果是與過去不同了。

鄭氏手拍拍平公主的手背，道：“我心亦然，大郎在時，我時時勸諫，大郎聽不進，我也莫可奈何。如今大郎不在了，我與孩子們居于此地，雖比不上東宮豪奢寬敞，卻有難得之清靜與自在。何況，勢也不曾給我沉湎于悲傷、抑郁之機會。”

說著，?手不自地到腹部，面上現出慈的神采來。平公主一驚，失聲問道：“阿嫂這是……”

鄭氏微笑著點頭：“正是。我腹中懷有孩兒，乃是我與大郎之腹子。我先前并不知道，初此地時，渾渾噩噩度日，只覺余生了無生趣，自從知道懷有孩兒，突然之間便釋懷了，只與孩兒們

平平安安度日，哪怕清苦些，哪怕無有尊貴榮華，只平安便好。”

平公主也是做了母親的人，瞬間便懂了鄭氏的想法，著鄭氏看不出任何懷相的腹部，一時間竟有些百集：“只不知懷的是小郎或是小娘？”

鄭氏溫慈的一笑，道：“不管是什麼，我只愿能平安健康便好。”

平公主神復雜的看著鄭氏，張了張，最后唯有一聲嘆息，道：“阿嫂且安心度日，二弟妹為人行事，睿智闊達，非是拘泥于小節、心狹窄之輩，后宮之中有當家，阿嫂與侄兒們的日子，想來不會太難。我在京中也會時時看顧。”

鄭氏含笑點頭，道：“我雖出自滎鄭氏，然此生至此，方得自在。只是，婉順幾個卻還年，未曾識得人生風華，殿下在外走，勞煩殿下留意，若有那合適的兒郎，煩請為婉順幾個覓位良婿，不求門庭顯耀，只求能家風清正，能誠心待婉順們。”平公主下心中波，肅然答應道：“此事我自會留意，待婉順們到了年紀，也會稟明二弟妹與二郎，為們尋覓佳婿。”

“多謝殿下。婉順，還不過來多謝你姑母。”

婉順紅著小臉兒過來，正行禮，被平公主阻攔，平公主看著婉順猶帶著稚氣的面龐，心中嘆息，道：“此事姑母自會留意，你與你阿娘在此，好好孝順于，懂嗎？”

“謹遵姑母吩咐。”

坐著與鄭氏說了一陣話，平公主從長樂門出來，初雪請示接下來的行止，平公主心緒波之下，再無看人的興致，擺手道：“罷了，不去了，且回去吧！我現在只想見駙馬與水奴。”

“喏！”

馬車調轉車頭，打道回府。

府里，薛朗躺在搖椅上，水奴趴在他肚皮上，父倆兒一起搖搖晃晃，薛朗一手拍著水奴的背，一手搖著扇，哄水奴睡覺。水奴睡著了，他自己也昏昏睡。似醒非醒的時候，聽到下人回報：“稟駙馬，公主回府！”

“唔？”

薛朗正迷瞪，一時沒反應過來，迷迷糊糊中，只覺得一陣香風撲面而來，旁似乎站了一個人，嚇了一跳，扇掉地上，也把他嚇醒了！

眼睛，睜開眼，正要喊娘過來把水奴抱走，卻發現平公主正坐在他一旁的坐榻上，筆疾書：“醒了？”

“嗯！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莫氏呢？讓來把小娘子抱下去。”

“喏。”

不一會兒，娘便進來，把水奴抱走。薛朗撿起扇，呼呼給自己扇風，小孩子溫高，抱著閨睡個覺，抱得他一的汗。

“在寫什麼？”

“請罪表！”

薛朗隨口問了一句，平公主的答案卻讓他驚訝——

為枕邊人，他自然能看出平公主的焦躁與抑郁，但是，搞不清楚原因，他又不知道從何勸起，時時關注著，現在看來，公主殿下是自己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