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局及時發布消息, 是距離市區一百多公里的景區發生了地震,救援部隊已經趕了過去。陸江寒也安排寰東超市部, 連夜捐贈出幾百箱食品和毯, 第一時間給了紅十字會。
“我們還需要做什麼嗎”顧揚問。
“暫時不用了, 看政府后續有什麼安排。”陸江寒說,“走吧, 也忙了一天了,先去吃點東西。”
西南人民的夜生活很富,哪怕是晚上十一點, 也到都是紅紅火火的火鍋店,生意看起來毫沒有被地震影響,依舊需要排號等位。
“大家不怕嗎”顧揚問。
“怕的表現是什麼, 不吃不喝躲在家里”陸江寒笑著搖搖頭, “我一直就很欣賞這座城市的生活態度,雖然地質災害相對高發, 但大家照舊高高興興的,該救災的救災, 該過日子就好好過日子。”而這種格也直接反應在了消費觀念上,能買就買能吃就吃,不虧待自己, 不虧待朋友這也是c市門店銷售業績年年領先的重要原因。
顧揚幫兩人點了鴛鴦鍋,特意備注另一半也要辣。
“還害怕嗎”陸江寒把菜單遞給他, “我們可以吃頓大餐, 就當給你驚。”
“這是我第一次經歷天災。”顧揚想了想, “當時是真的沒反應過來。”而且主要責任要歸給樓上那家無良電影院,改建工程又慢又吵效率低下,噪音嚴重干擾了自己的思維。
服務員小哥端來一口銅鍋,“咚”一聲放在了兩人面前。
陸江寒:“”
顧揚提醒:“我們要的是辣。”
“這就是最的。”小哥說得很篤定,“你們吃嘛,一點都不辣。”
看著鍋里滿滿的紅油,以及辣椒青椒花椒藤椒各種椒,顧揚覺得這句話可信度基本為零。
“真的不辣。”小哥又強調了一遍,“信我,不得豁你。”
隔壁桌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孩,也轉過來聲氣說了一句:“就是不辣。”
看著他勺子里通紅的肚,顧揚覺得自己遭到了嘲諷,畢竟對方好像連筷子都不會拿。
“要試一下嗎陸江寒問,“還是說我們換一家。”
顧揚兇悍地杵了一筷子牛下去。
陸江寒再度對他肅然起敬。
被辣油燙的片看起來驚人,顧揚猶豫再三,才試著吃了一口。
陸江寒問:“辣嗎”
顧揚眼底泛上淚:“辣的。”
陸江寒:“”
“你多吃幾口。”小哥扛著菜盤子路過,很為這兩個外地人心,“真嘞,多吃幾口就不辣了。”
顧揚果斷拒絕,連筷子都換了一雙新的,這麼多年他終于明白過來一個道理,海底撈的辣鍋,是真的一點都不辣。
“在這工作的覺怎麼樣”陸江寒幫他在白鍋里燙菜。
“除了辦公室里太吵之外,其它都還行。”顧揚喝完整整一聽冰可樂,才讓舌頭恢復了知覺,“您這次要待多久”
“差不多一個月。”陸江寒說,“等到這邊的門店徹底改建完,會有個小型的開業剪彩,然后我們再一起回去。”
于是顧揚無端就生出了幾分安心雖然這種安心其實很沒有道理,但至就目前而言,陸江寒的確算是在這座城市里,和他關系最親的人。
電視里在滾播放夜間新聞,這次的地震雖然不算太強烈,但依舊有不村鎮到了影響,軍隊正在忙著搶救民眾,陸江寒打了個電話給門店經理,讓他注意多和政府通,看還有哪里需要幫忙,要及時跟進。
凌晨一點,兩人吃完宵夜,沿著街道慢慢往回走。
依舊住在同一間酒店,不過這次從上下樓變了鄰居。
“晚安。”陸江寒說,“可能會有余震,不過不用怕。”
“嗯。”顧揚點頭:“晚安。”
就像陸江寒說的,這座城市里的人,從骨子里就是樂觀的。一周之后,除了街上偶爾會開過的資車隊,顧揚已經看不出來地震對這里的任何影響,大家的生活和工作都重新回到正軌,而樓上電影院的ix廳也終于裝修完畢,只等著和改建后的寰東一起揭幕。
中午十二點,顧揚使勁了個懶腰,打算出門吃飯。
“顧揚。”程果匆匆從電梯里跑出來,“樓下超市里有人鬧事,說是要找曝我們,經理讓你過去看看。”
“超市又怎麼了”顧揚問。
程果滿臉無奈:“有一中年婦同志正在撒潑,說我們賣的菜,把老公吃出了癌。”
顧揚:“”
負一樓超市口,果然有一位大姐正在坐著干嚎,手里著一捆大蔥,已經被掐得蔫頭蔫腦,很符合一眾保安此時的表。
“就這一把蔥,把老公吃出癌了”顧揚低聲音。
“對。”超市主管也是腦袋疼,“隨帶著病歷本,說是自己心臟不好,這誰敢去拉,萬一真死了怎麼辦。”
“無理取鬧總得有點訴求吧”顧揚說,“給錢也打發不走”
“這捆蔥標價三塊五,按十倍退是三十五,我們出了一百塊,可這位同志死活不答應。”超市主管說,“再高那不行,別人有樣學樣,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報警了嗎”顧揚問。
“剛打了110,警察還沒來。”超市主管說,“但記者倒是來得快,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他用下指了指,“喏。”
顧揚順著他的方向,剛好看到一個穿著馬甲和工裝的男人迅速“咔咔”拍了幾張照片,然后就把那位同志扶了起來。兩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顧揚剛準備過去問問,大姐就捂著口開始蹬痙攣翻白眼,嚇得超市主管趕把他扯了回來。
“裝的。”顧揚說。
“萬一是真的呢”超市主管苦不
迭,“再不然,一腦袋把你撞到地上,摔骨折的是你,鬧著要住院的是,這事我可親經歷過,還是等警察吧。”
110的出警速度很快,但等警察來的時候,那位神奇的大姐已經借口上廁所,溜了。
超市主管負責解釋前因后果,顧揚一個人回到辦公室,半天也沒想清楚這整件事的邏輯。那工裝的男記者他倒是認識,上個月來找過幾次市場部經理,帶著一張地鐵新聞速報的記者證,采訪是假,拉廣告是真。
寰東和省幾家大型報都有穩定合作,每年的推廣預算也有限,所以并沒有答應投放廣告。這麼一想,要是對方因此出招,想要用負面新聞寰東妥協,倒也能說得過去,但找一捆大蔥就說吃出了絕癥,實在有些侮辱智商瓷也是要講道理的。
經理最近在出差,顧揚在陸江寒的辦公室門口晃了晃,順利被助理了進去。
“下次直接敲門。”陸江寒說。
“萬一您在忙呢,我這事一點都不著急。”顧揚解釋。
陸江寒一笑:“怎麼了”
顧揚把整件事大致說了一遍,又問:“那記者不會這麼傻吧是不是有哪里我沒想明白”
“這都哪里來的下三濫。”陸江寒按下電話,把超市經理了上來。
“陸總,我們已經在改了。”超市經理一進門就保證,“最近在忙地震救災的事,實在沒顧得上改進蔬果區。”
“你那蔥還真有問題啊”陸江寒一拍桌子。
“蔥沒問題,蔥哪能有問題,那蔥還綠有機呢。”超市經理苦,“是這樣的陸總,上個月國家下發了個規定,蔬菜類不能直接接膠帶,得用皮筋捆著,后來就出現了一群半吊子專家,專門在微信號上震驚來震驚去,非說這膠帶粘了就能致癌。”
“就你那小藍條膠帶”陸江寒問。
“是,這都捆了多年了,之前國家也沒指導咱啊。”超市經理說,“不過現在已經沒了,全部改了皮筋,非常符合標準。”
“現在就去做清查。”陸江寒說,“不是生鮮,所有品類的所有商品,全部給我查一遍,別再讓那些小報記者揪出任何問題。”
“是是是,這就去。”超市經理態度很端正,但其實他也倒霉,手里的商品又多又又復雜,記者要是存心想找事,一般都是從超市下手,今天國扁桃仁冒充大杏仁賣高價,明天鯽魚里疑似有孔雀綠,到找鉆孔子,一周能寫出七篇不重樣,毫無證據煽風點火,還一點都不違法,基本功相當扎實。
“那這次要怎麼辦”顧揚問,“我們要約一下這家地鐵報嗎”雖然對方目的很下作,但歸結底也是寰東有錯在先,才會給別人可趁之機,致癌這種事可不是說著玩的,就算真的只是胡說八道危言聳聽,普通人看到標題也會多掃兩眼,鬧大了還真不好收場。
“對方要多錢的廣告”陸江寒問。
“數額經理沒說過,不過肯定不到十萬。”顧揚說,“錢不多。”
“者輝最近還在出差,你去和對方談。”陸江寒合上筆帽,“錢我能付,但這口氣不能咽,寰東也不能吃虧,明白嗎”
顧揚爽快點頭:“明白。”
“行,去吧。”陸江寒說,“明天別讓我在報紙上看到任何負面新聞。”
“好的。”顧揚站起來,“我這就去聯系他。”
“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啊”等到顧揚走后,助理小聲問,“陸總,您就這麼放心,不問也不教”
“我已經教過一次了。”陸江寒角一揚,“放心吧,他知道該怎麼做。”
僅僅過了兩個小時,顧揚就帶回了一份周皮一般的合同,不僅廣告費用打折,時長增加,位置翻一倍,還給寰東談了一系列的地震救災特別報道,頭版頭條,連續七天。
“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周一就把合同送去法務部審查。”顧揚說。
“不是,我能不能誠心請教一下,你這是到底怎麼談出來的”助理這次是真的嘆為觀止,“楊總也就雁過拔兩,你這更狠,摁著一只就十指翻飛往禿拔。”
陸江寒也問:“對方沒生氣”
顧揚搖頭:“他們覺得自己在占便宜。”
其實這也是他從nightingale里學到的事,先弄清楚對方要什麼,然后再以此來談條件,在其它方面獲得厚的補償也就是陸江寒說的,錢能付,但不吃虧,不氣。
至于對方為什麼會接這麼苛刻的條件,倒是全靠顧揚的準確推斷。那只是一家新的小報社,寰東不愿意投放廣告,其它商場肯定也不愿意,這位大兄弟在東奔西跑的談判過程里八已經壁無數,這時候出現一家愿意坐下來談條件的,他只會欣喜若狂,無形中就會喪失主權。
“我還告訴他,只要寰東投了廣告,被其它商超看到,他們就有可能接到更多新的業務。”顧揚說,“反正這些版面現在也賣不出去,給我們總比空著強,而且廣告費用是保的,要是他們足夠聰明,還能拿著整版的寰東廣告出去吹,說我們愿意花高價和地鐵報合作,可見確實超所值。”
出師太順利,很值得被總裁獎勵一頓大餐。
晚上八點,兩人坐在街邊小攤上,等著擼串。
“我可以請你吃別的。”陸江寒說。
“這家好吃,不辣的。”顧揚說,“而且明天不用上班,還可以稍微喝一點青梅酒。”
“周末有什麼打算”陸江寒問。
“我想去民俗博館,那里有蜀繡展。”顧揚從手機上調出新聞,“觀眾評價還不錯,距離酒店也不算遠。”
“一個人嗎”陸江寒又問。
顧揚這次很上道:“您要是不忙的話,一起去我還能順道蹭個車。”
“沒車給你蹭,明天老閻要去接客戶。”陸江寒從老板手里接過烤串,“坐地鐵吧,正好去看看那個地鐵新聞速報的發放況。”
所以說總裁還是要更加腹黑一點的,不僅能把周末加班說得這麼坦然淡定,而且還不用付三倍工資,相當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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