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傳天下的酒仙，在家就這麼一打扮，估計很有人會相信吧。”

而這時，林氏酒行的后堂，李承全正和面前的一個男人開著玩笑。

這個男人五很是端正，穿著一藍的布，腳下踩著一雙布鞋，三十歲出頭的年紀，沒有蓄須。

這便是林氏酒行的老板林一木。

大夏雖然止商人穿綢裹緞，但是很多商人還是會在布里面穿上錦緞的服，手上更會戴上上好的玉扳指，有些暴發戶甚至會在手上帶十個，以彌補自己在社會地位上的缺失。

可這林一木生意做得那麼大，襯卻只是布，干柴似的手指上，也是空無一，真是有些低調的過分了。

林一木已經和李承全還有王塵見過禮，互相介紹過了，此刻面對李承全的調侃，他只是淡淡一笑道：“李大人說笑了，要是沒有大人，我早已經府為奴了，哪里會有今天。”

很有人知道，林一木其實是宦家的孩子，只是在他十八歲那年，父親犯事被抄家，他也被賣，是李承全買下了他，李承全見他心思活絡，頭腦聰慧，就讓他為李家做生意。

后來那個一萬兩買天醇的故事，其實也是李承全派人弄出來的，林一木后來暗中坐著胡鹽的買賣，也是靠著李承全撐臺。

這偌大的林氏酒行，酒和鹽每年的收益，有三分之一都進了李家。

李承全對林一木的謙遜很滿意，一指邊的王塵道：“行了，我也不多說了，今天的主角是我這賢侄，他有話想問你。”

林一木還是那樣謙遜地一笑道：“王大人有什麼事只管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王塵說道。

“在下和戶部的老爺們打道最多，自然多關注了些。”林一木溫和地一笑，他的笑容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和力。

而這時候，四個干練的伙計走了進來，一個給三人擺上了茶碗，另外三個拎起了锃亮的鐵壺，往上一提，清亮的水線便傾瀉了出來，然后沖著三人欠了欠就離去了。

王塵拿起了茶碗，只見里面茶湯清亮，茶葉一槍一旗的豎著，沁人心脾的茶香隨著裊裊升騰的煙霧，飛了出來。

“好茶啊。”王塵贊道。

“明前的茶，這時候已經有些陳了。”林一木仍是溫和一笑。

“林老板。”王塵倒是沒喝，放下了茶杯道：“說正事吧。”

“好。”林一木一揮手，門口站著的兩個伙計便關上了房門，然后遠去了。

王塵聽著他們的腳步遠了，這才開口說道：“林老板，現在這京城，除了你之外，還有多家收胡鹽，能夠收多？”

林一木被直接點出了這違法的生意，問的人是新上任的戶部主事，旁邊坐的更是戶部的右侍郎，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驚慌，平靜地回答道。

“除了我之外，還有七家店鋪，小販的話，有幾十個吧，一年到頭收的那些，能賣個一萬多兩銀子。”

“就算是寧家把這些都買去，也補不上一百萬兩的缺口。”李承全笑道：“賢侄，這下你放心了吧。”

王塵卻沒理他，仍舊看著林一木說道：“這一個月，能不能讓他們收不到胡鹽？”

林一木說道：“這沒問題，留著他們，一來是不想讓同行完全沒了活路，二來是有些番商賣的太，收起來麻煩。不過王公子要是看他們礙眼，在下只需要放出句話去，便不會有番商賣他們鹽。”

“嗯。”王塵點了點頭，又問道：“第二件事，這胡鹽的制作方法你知道嗎？”

這是打死番商們也不會說的，紀云為戶部左侍郎，這麼多年都沒能知道，但是這個林一木卻是淺淺地一笑道：“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太大的。”

“這些番商其實也并沒有什麼特別的煉制方法，無非就是他們的鹽是從巖石上弄下來的，要比我們煉制的鹽天生好上許多。”

“不過這話王大人知道之后還請不要和外人說。”林一木歉然一笑道：“要是傳出去了，這鹽的價值總會下來一些。”

“這我明白。”王塵聽到這話，這才稍微地松了一口氣，然后問出了他想問的第三個問題：“林老板，你覺得我們的鹽，有辦法變的比那些胡鹽更好嗎？”

“這個自然是可以的。”林一木拋出了一個讓王塵大吃一驚的答案。

王塵的那條好的手臂瞬間攥起了拳頭。

“真能煉出來？”而本來剛才被王塵無視，還有些不開心的李承全，這時候也似乎終于明白了王塵的擔心，瞪大了雙眼道：“怎麼從沒有聽你說起過？”

“王大人和李大人莫急。”林一木卻仍舊不慌不忙地說道：“在下是個商人，商人最看重的是利益，說來慚愧，在下也眼紅過番商的利益，想著如果我自己能煉出來，就不必從番商哪里收購了，所以也派人鼓搗過一段時間。”

“說起來那口和胡鹽差不多，但是煉制的過程太過麻煩，耗費的人力力也很多，全都算下來，比起從番商哪里收購，雖然能多賺一些，但是需要大量收購鹽，會引起有司的注意，擔著風險，這就不劃算了。”

王塵聽到這句話卻急了，問道：“那要是可以合法的去做，那……”

“王大人不用著急。”林一木又溫和地笑了：“其實你今天的來意，在下已經知曉了，在下這便給你個實底，就算那個寧書禮真能掌握了煉鹽之法，他在二十天，也拿不到一百萬兩。”

林一木的笑容像是有一神奇的魔力一般，看著林一木的笑，王塵心底的不安稍稍退去了一些，單手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清冽的茶香順著嚨下去，又反到口中，齒留香。

王塵有些繃的稍稍松了下來。

林一木則站起了，從一邊的桌案上，拿起了一本早已經準備好的賬冊。

“去年一年，從番商那收購胡鹽，花了一百萬兩，最后一共賣了四百萬兩，盈利是三百萬兩。”

“也就是說，二十天的盈利是，十六萬兩多一點？”王塵的心徹底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