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安以為今天只有一個驚喜。
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還有一個更大的驚喜等著他。
楚淵就看他的臉在那歪七扭八的,也不知道是笑是哭,怪異極了。
「你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楚淵問。
沈定安恍惚之間,都答不上話。
「高興,臣簡直要高興哭了,」沈定安都不太利索了,「多、多謝陛下!」
楚淵盯著他看,又問:「便是你的心上人過親、嫁過人,你也不嫌棄?」
沈定安這會兒簡直高興得頭腦發暈,語無倫次說:「能再有的消息已經令我欣喜若狂,這些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只要健康就好,長什麼樣都行。」
楚淵:「……」
朕並沒有問你這些。
見他確實沒有任何遲疑,楚淵這才鬆了口氣:「既然如此,你是答應這門親事了?」
沈定安傻傻問:「……就是我未婚妻嗎?」
楚淵:「……是是是。」
沈定安直接跪了下來。
「多謝陛下全,陛下大恩,臣永世難忘。」他說罷,本不顧楚淵阻攔,使勁給他磕了三個頭。
楚淵嘆了口氣:「既然已經說清,那朕即刻就給沈將軍宣聖旨,先把你的軍職安排妥當。而你心上人那裏,須待明年開春,才能了結過去事,不過同你的事,還需要對方見過你再議。」
「好好好,臣都聽陛下的。」沈定安說著,笑得像個傻子似的。
此事說清,楚淵便又道:「朕看你心也不定,南方各部你就親自跑一趟,一來是探探路,二來也聯絡一下。」
沈定安往常都是跟著楚淵在盛京或者東安圍場,還沒怎麼出過外差,此刻一聽更是高興,表示明天就可以走。
楚淵讓他仔細看摺子,把細節都給他代清楚,特地強調了一下巫咒之的破解方法,這才罷了。
「行了,朕知你有分寸,便不多言,儀鸞衛和羽林衛會各調一隊人馬,跟隨你南下。若真有危險,你直接用虎符調西川守軍,朕會提前宣召軍令。」
沈定安微微一愣,眼眶一紅,瞧著更是。
「臣,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楚淵看著他笑起來:「行了,咱們之間還說這些做什麼?」
私事正事都說完,楚淵就轟他出去,沈定安這回卻頓了頓,賴著不肯走:「陛下,您告訴我……到底是哪家千金唄?」
楚淵掃了他一眼:「等你辦差回來,朕再告訴你。」
沈定安眼睛一亮,果斷退了出去:「臣告退。」
楚淵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不見,才低頭笑笑:「真是,怪不得父皇那麼喜歡賜婚。」
還有就的。
一上午同人談話,也沒批幾份奏摺,楚淵連著忙了一下個下午,才把國事忙完。
他吩咐婁渡洲:「去景玉宮。」
婁渡洲便了輦,請楚淵上座。
景玉宮是坤和宮之外,離乾元宮最近的一宮室,輦行進大約一刻,便到了景玉宮門前。
冬日寒冷,冷風呼嘯,楚淵捨不得蘇輕窈出來挨凍,便也不宮人通傳。
他下了輦,一路大步進了景玉宮,直接就讓婁渡洲在外間給他換下斗篷外袍,省得讓涼氣鑽進屋去。
這邊剛解下斗篷,蘇輕窈便從寢殿裏緩步而出,笑著上前給他更:「今日倒是早,陛下忙完了?」
楚淵點點頭:「近來事不多,都能提前歸來。」
蘇輕窈給他下外袍,解下白玉腰環,轉接過婁渡洲呈上來的罩衫,復又給他穿上。
待這一通忙完,楚淵才陪著進了寢殿。
他匆匆掃了一眼,看貴妃榻的小幾上擺了個綉綳,針線略有些凌,顯然蘇輕窈一下午都在忙這個。
「下午沒出去玩?」楚淵笑著問。
兩人在貴妃榻上坐定,蘇輕窈宮人上了桂圓枸杞茶,讓楚淵暖暖口:「閑著無聊,便做了會兒針線。」
蘇輕窈一邊說著,一邊發現今天楚淵似乎特別高興,一雙眼眸亮晶晶的,角也一直掛著笑,看起來略有些稚氣。
「陛下怎麼這麼高興,」蘇輕窈探過頭看他,「可是有什麼好事?」
楚淵看著,忍不住又笑了。
「好事,大好事啊。」楚淵說。
蘇輕窈顯見楚淵高興這樣,想來一定是極好的事,不由也跟著笑起來。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傻乎乎對著笑了許久,才終於收住。
蘇輕窈道:「到底是什麼好事啊?」
楚淵低頭看看,忍不住在小酒窩上親了一口:「關於你的好事。」
他這麼說著,揮手宮人都出去,拉著蘇輕窈坐在邊,小聲跟嘀咕起來。
他先把兩位大師早先進京時的事都給講了一遍,又嘆一句清心道長慈悲為懷,最後才開始說今日之事。
蘇輕窈一直安靜聽著。
當楚淵說到星之時,蘇輕窈眼睛一亮,炯炯看向楚淵。
楚淵拍了拍的後背,低聲道:「大師言說既星初現,以後說不定便能長明,咱們且不急於一時,待以後萬無一失,再走出那一步。」
「朕真的怕妨礙到你,」楚淵嘆了口氣,「一點風險都不能有。」
蘇輕窈也學著他的樣子,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陛下,咱們不是說好不急的嗎?我不著急的,能同陛下攜手此生,已是蒼天額外恩賜,至於名份與后位,我真的從來都沒奢求過,現在這樣的日子已然很好。」
楚淵聽著的話,微微鬆了口氣。
「大師道以後說不定還會有更大轉機,咱們便就如此等下去,總能等到那一天的。」
蘇輕窈道:「是啊,正是如此。」
說完好事,楚淵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巫咒之事也說與蘇輕窈聽。無論如何,有個人能一起商量,這覺特別好。
待楚淵說完,蘇輕窈若有所思道:「陛下,臣妾覺得這個巫咒,一定不是大梁人所為,一是因為既要下巫咒,就一定要鬧出巨大的靜,最要有祭祀典禮、人牲和祭品,這麼一鬧,不可能沒有旁人覺察,在大梁境是本不可能實現的。」
「且說若是哪裏突然暴斃數百人,差也不可能不去查訪,一查就能發現端倪。」
楚淵說:「是了,朕也是如此想,且大梁之人也不會對大梁自有如此大的怨恨,凈塵法師言說此人巫咒絕非只讓朕無嗣這麼簡單,他所咒之事定惡毒無比,在天道之下,最終也只顯出這一個咒果而已。」
蘇輕窈跟楚淵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答案。
「羅孚!」他們異口同聲道。
話音落下,兩人不由相視一笑。
羅孚算是橫在楚淵心中的一塊心病。
早在厲平帝時,因那會兒大梁,時局,是以羅孚趁虛而,每年都要進溧水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曾經的溧水一度了荒城,數萬百姓被無奈,只得捨棄家園,流離失所。
直到先帝慎帝時,國朝穩固,才陸續往溧水加派兵力,最終一場平沙大戰發,沈老將軍為保衛家國戰死沙場,卻也徹底把羅孚人趕出平沙關外。
自此,溧水才有短暫安寧日。
對於羅孚,楚淵是時刻懷著警惕之心的。
巫咒之事一出,楚淵第一個想到羅孚,蘇輕窈亦然。
思及此,蘇輕窈道:「陛下,前世無聊時臣妾看了許多書,似乎在一本奇事集上看到過講羅孚的趣聞。」
蘇輕窈使勁回憶,終於回憶起些片段。
「書上講,他是在荒漠中迷路,誤羅孚國都大堰,發現羅孚人普遍信仰同一個神靈。」
楚淵上一世也喜歡讀書,不過他看的跟蘇輕窈略有些不同,對這些各國趣聞當真沒有涉獵,此時聽來,不由又想嘆。
「寶兒真是博學多才。」
蘇輕窈抿笑笑,繼續說:「羅孚人信仰的神靈名浮屠天神,他們每月中旬就會全民聚集在一起,給天神獻上祭品。祭品的種類很多,有各種水果、米糧、布匹以及牲,到了那一日,羅孚人會在大巫的帶領下對天神進行祭拜,非常虔誠。」
楚淵一聽,當即就道:「大巫?」
蘇輕窈點點頭,又回憶片刻,才道:「說起來,書中言說羅孚人最信奉的不是國主,也不是王庭,他們最信奉的是大巫。羅孚的每一代國主選立,任何國事向,都要有大巫親自占卜,放才能事。」
越是回憶,蘇輕窈越發肯定。
「陛下,這麼看來巫咒您的就是那個大巫?」蘇輕窈道。
「有八可能是他,但也不一定就是了,」楚淵淡淡道,「西北荒漠上的小國,各個都眼饞大梁一無際的平原,各個都想過平沙關,佔領富饒的天朝上國。」
「除非為大梁所滅,否則蠻族亡我大梁之心不死。」
蘇輕窈微微一愣,隨即握住他的手,用力了。
「大梁國祚一百二十八年,扶於世,安於四海,是為天朝正統,」蘇輕窈一字一頓,「咱們立得正,又何需怕荒漠蠻夷?」
楚淵看了看,回握住的手。
「寶兒所言甚是,不過對於羅孚,這一仗卻是勢在必行。無論是否是大巫巫咒於朕,巫咒大梁,羅孚都是大梁枕邊禍患,一日不除,禍患一日都在。」
楚淵本就想對羅孚手,如今又有了新的理由。
楚淵抱了抱蘇輕窈,低聲對道:「朕已經讓沈定安準備出發去南方各部,待看南方部族對巫咒可有解決之法。」
蘇輕窈道:「但願順利。」
「嗯,朕也希他此行順遂。」楚淵堅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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