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盤重啟》非天夜翔

第一章:正文

造主將創世圓規的支點駐於人類上，另一足，則劃向了廣袤混沌的未知世

界之中。

隨著時的流逝，文明紀元接連崛起，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先知們對星辰之間

與無限未來的預言並未如期發生，那些存在於幻想中的藍圖，始終也隻能是幻想。

這是個糟糕的時代—星雲的核心上隻有三個大陸還有人居住，人類經過了三次

人口大膨脹與突如其來的核戰爭，最終減到不足五億。核的資源已被開采殆盡，巨

大的能源管道貫穿了地心，汲取著地核中鈾裂變所產生的能量。地表已為一片廢

墟，鋼鐵之國占據了最大的領域—古稱第三大陸的一塊地方。

中央計算機取代政府、立法院與法院，為新的國家機，然而在過去的某一

天，伴隨著它的覺醒，機人統治了整個世界。人類或者被驅逐，或者開始逃亡，或

者被統治……

鋼鐵生命占據了地麵，常年工業生產釋放出的硫布滿天空，令機械之城被黃

雲所籠罩，地麵高樓林立，卻都是冰冷的鋼鐵工廠。而深地麵之下，才是人類居住

的地方。他們作為鋼鐵生命的奴隸，每天生活簡單劃一，班睡覺，整點起床上

工……猶如被圈養的。

我們的主角阿卡如今正生活在機械之城的地底世界，正是“蟻巢”生活區中所

居住的人類的一員。

阿卡今年十六歲，在流水線上擔任檢修技師，他的工作是每天接待不同的機械

生命，為他們調試與替換，測試中央技區開發的新技零部件。稀奇古怪的機

人經過他的麵前，並提出或合理或無理的要求。

“更換我的紅外線視鏡，目標型號RM47。”一臺擬人機人吩咐道。

“對不起，庫存沒有了。”阿卡答道，“要等到下個月。”

“更換我的紅外線視鏡，目標型號RM47。”機人重複道。

“沒有了。”阿卡道，“庫存空。”

“人類控製法第三條，”機人以死板、僵的聲音說，“人類不得違反智能

生命提出的任何要求，否則將就地決。”

阿卡開始考慮換一個回答方式—上一任的檢修技師正因此被激削掉了腦袋。

他盯著這名主顧的激發口，此時發口已開始預熱，他的小命頂多隻剩下十秒時

間。

“倒數。”機人警告道，“十、九……”

“請稍等。”阿卡飛快地答道，並從屜中選出一塊打磨好的鏡片，為機人

換上，那是昨天另一個機人換下的廢品。

機人答道：“匹配不符，紅外鏡故障。”

阿卡道：“技錯誤，需要檢修，請重新排隊，並為我的服務打分。”

機人開始采集阿卡的人像，阿卡張而忐忑地注視這個機人，知道自己一

定會被投訴，但總比丟掉腦袋要好。

機人走了，阿卡鬆了口氣。

“幫我換個能源池。”又一名智能生命坐到工作臺前。阿卡暗道謝天謝地—

這是一個克隆人。

克隆人與機人不同，他們不像那些冷冰冰的鋼鐵生命，是與人類接近的種

—機械城的住民分為三等，上層是鋼鐵生命，中層則是這些克隆人，而底層才是阿

卡這些原始人類。

“需要電池還是核能池？”阿卡問道。

“電池，”克隆人答道，並目送剛才的鋼鐵生命離去，“我以為你會直接被

激切小塊，這樣會很麻煩。因為我的認路係統總是出問題，不在這裏換好，還不

知道怎麽回去。”

克隆人轉過，阿卡打開他背後的一個匣子，說：“你的定位係統了。”

阿卡打開燈，為克隆人更換零配件。克隆人一聲不吭，沉默地坐著，阿卡忍

不住觀察他的側臉。

所有的克隆人都長得一模一樣，人類隻能通過著裝或是編號牌來區分他們，而

克隆人隻有男。這個問題困了阿卡相當一段時間。

比起鋼鐵生命，阿卡更願意為克隆人提供服務，隻因他們有，也有喜怒哀

樂，偶爾會激素影響，不像機人一樣，一旦人類在機人麵前執行了錯誤命令，

就會被當場格斃。

“你是新人。”克隆人說。

阿卡問：“你怎麽知道？”

他看了一眼電腦上的記錄，顯示最近的三年中，這名克隆人從未到阿卡的櫃臺

前來過。

克隆人答道：“因為你很好奇，看了我很久，剛從蟻巢出來的人類，通常都這

樣。”

阿卡不敢接口，據前輩的吩咐，最好也不要去招惹克隆人。克隆人喜怒哀

樂的影響較強烈，激素一旦失調，同樣也會殺死人類。

“工作的時候分心，”克隆人說，“容易犯錯導致顧客評價下。”

阿卡忙點頭道：“謝謝您的提醒。”

阿卡的評價係統一共有五分基礎分，每得到一個D級評價扣一分，而增加一個

A級評價則漲一分。一旦五分的基礎分扣，就會被行政係統判斷為“需決”。

需決的人類被認為不再對社會有貢獻作用，將被帶到生產加工廠，進行蛋白

質分解，也就是死。構則回歸生能係統，為製造新的克隆人，又或是生

產營養品的材料。

阿卡為克隆人更換了定位係統的電池，順便給他更換了另一塊老化的導航芯

片，這樣定位係統將工作得更好。

阿卡說：“好了。”

“技很好。”克隆人輕鬆地說。

阿卡答道：“謝謝。”

克隆人離開的時候，順手給阿卡評了個“D”。

阿卡心裏充滿了憤怒，卻不敢作聲，飛快地看了電腦屏幕一眼，還有三十秒才

下班。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電子聲響起，阿卡飛速擺好工，收拾自己的東西，轉

時背後的通道門開啟。

“請在十秒離開檢修臺。”電子聲提醒道。

阿卡進環形隧道，腳步聲集而有規律，檢修開始換崗。人類從四麵八方

匯集到中央大廳，接金屬攜帶檢查，電子聲嘀嘀響。通過大門後，平臺轟然下

降，進地底。

與阿卡著裝相同、年齡不一的人類工人各自從不同的通道離開，乘坐電梯上上

下下，在狹小的空間互相推著，各自神匆匆，誰也不說話。

電梯第一次停下，進來兩個機械巡邏兵。擁的人類忙不迭退後，給它們騰出

一個位置。

“叮”的一聲紅燈亮起，電子聲提示道：“等候其餘升降機逆行。”

電梯裏十分悶熱，所有人都在流汗，卻不敢，也不敢說話。阿卡邊的一

個人用手肘了他。

阿卡轉頭，這才驀然發現，兩個機人亮起燈，攝像視角轉向阿卡。監視打

開，圈推進，又退回，鎖定了他膛前的口袋。阿卡的心髒頓時猛烈地跳了起來。

“你做了什麽？”邊的人低聲問道，“它們好像盯上你了。”

阿卡一瞬間全打，想起他在工作時，藏起了一塊芯片。

機械巡邏兵電子聲響起。

“警告，你的溫過高。”

電梯的所有人都張起來，機械巡邏兵自帶紅外線探測，監視整個蟻巢

的所有人類。阿卡頓時想到一個畫麵—在機械兵的紅外線係統中，整個電梯，自己

的溫造的紅外線廓，一定相當顯眼。

“沒有什麽……異常的吧？”阿卡聲道，“我……我又沒有犯法。”

所有人都看著阿卡。

“叮”的一聲，電梯的綠燈又亮了，電梯繼續下行，發出“隆隆”巨響。

“接檢查。”機械巡邏兵提醒道，“警告，進行四類探測。”

阿卡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完了。

隻要機械巡邏兵搜查出他走的芯片，阿卡馬上就會被當場殺。他的汗水涔

涔淌下，腦海中一片空白。

然而，站在阿卡後的另一個中年機械師不停地發抖，臉慘白，汗如雨下。△△

他的痙攣幅度之大，幾乎撞到了阿卡。

阿卡猛地回頭，被那中年人抓住肩膀，一時間不知所措。

“救救我……救救我……”那中年機械師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攥

著阿卡的手。

所有人同時都意識到一件事：這個男人要被決了。

“到達，蟻巢。”電梯聲響起。

電梯大門打開，那中年人瞬間推開阿卡，衝了出去。

“警告，馬上停下！”機械巡邏兵同時追了出去，電梯的人一擁而出，隻見

那中年人飛奔進走廊。

“臥倒！”有人喊道。

整個走廊裏的人都炸了鍋，天花板上的監視“嗡”的一聲出細小的鐵釘，

鐵釘展開翅膀，在空中飛。

“砰”的一聲巨響，奔跑中的中年人被鐵釘穿顱骨，撲在牆上，牢牢釘在了

牆壁上。

人群開始不安，並議論紛紛，阿卡滿冷汗，從對話中得知，那名機械師今天

積累了三個D評價，吃完最後一頓飯後，就將被押去決。

阿卡趁著機械巡邏兵收拾殘局時，屏住呼吸，離開了走廊。他越走越快，到了

最後，幾乎是不控製地衝進了浴室裏，打開冷水，衝著自己的，降下因張而

不住升高的溫，並平息劇烈的心跳。

阿卡全淋淋地滴著水，恐懼突如其來地籠罩了他。他知道那名被決的機

械師的下場是什麽—被帶走，放進工廠冷凍，再肢解，並分批扔進分解裏腐

蝕，為基本營養質，以培養新的克隆人，或做飼料。

阿卡隻覺得自己心有一憤怒與痛苦在左衝右突，他想發瘋般地大喊，卻喊

不出來。想發泄，卻又無宣泄，到都有監視，連吼都不敢吼。他背對監視，

掏出兜裏出來的導航芯片看了一眼，那芯片就像個燙手的山芋，令他十分害怕。

得盡快將它理掉……阿卡越想越後怕。他走出浴室，烘幹，回到生活區

。

蟻巢的人類來來去去，各有工作。回到了自己的區域，阿卡總算鬆了口氣，

疲憊得無以複加，這是他上班的第一天。

他看了一眼表，可以休息十小時，進生活區時，有人朝他點頭。阿卡便朝他

們不自然地笑笑。

“阿卡哥哥下班回來了！”一個孩子道，“地麵怎麽樣？”

“第一天上班有什麽覺？”一名年輕人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卡點頭道：“還……還好。”

這裏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比阿卡年紀小的年。蟻巢分為一萬四千個區域，每

個區域中的工作者被稱為“人類代表”，人類代表在地麵工作的表現，直接影響到整

個區域的生活質量。剩下的人類則由機人進行培訓，或自我繁，或學習技。

同樣，多次考試未曾掌握任何技的人，也將被判定為無貢獻者，等待他們的

結局是決。

阿卡心事重重地想起自己那個“D”，以及即將到來的投訴。法律係統會分析他

的工作錄像，運氣好，或許隻會被判定為“B”，不減分也不加分。但要是被判為

“D”，自己接下來的力就大了。

年們在起居室閱讀，而阿卡在一旁默默地吃完了配餐，看見一個很小的小

孩趴在桌旁看他。

“我可以吃你的水果嗎？”小孩問。

阿卡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