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那是送給季遙歌的點犀花，因為跟著季遙歌久了，季遙歌染上點犀香，花香就了的氣息。

霧氣薄薄一層，拈花微笑的人終於清晰，挑著眉，勾著，興味盎然的模樣。

“你的東西還給你。”道。

玄寰眉心——既然是點犀花，裏麵存的便是靈骨執念。

他的執念，季遙歌留了萬載。要的是玄寰，要他完完整整醒來，不是轉世的玄寰，連執念都不許。他自己說過的，轉世的人與這一生再無幹係。

“你這樣看著我，我會忍不住……”戲謔開口，把往他上湊去。

玄寰的記憶自然還留在一萬兩千年前，最後一幕是漸漸闔起的眼間悲傷的神。歲月的流逝與他無關，即便是通過靈骨他能得出自己死而複生的結論，他的心仍停留在萬載之前。

他有太多問題想問，可的卻越湊越近，他臉不知為何而燙，隻道：“小蛟，別鬧。”

季遙歌的吻和他的聲音一起落下，落在他的臉頰上。

“啵”地一聲，非常響亮。

玄寰卻是結結實實地愣住，片刻後才不死心地開口：“我……”音再出。

“不好意思，學藝不，沒能把你還原，你再修個十幾年，大概就能變回從前模樣。”季遙歌的下擱在棺壁上，手他腦袋。

人是救回來了，不過梵天困生咒這鬼東西還是沒鬧太明白，隻找回一個娃娃樣的玄寰，四五歲的大小，團子似的臉，嘟嘟的，人畜無害的眼神——天哪，玄寰年長這樣嗎？好像和/年後差別有些大。

他沒有修為，不可能像以前那般恢複青年男人，他隻能慢慢長——季遙歌說修行，其實隻是安，確切點來說，應該用“長大”這個詞。

“……”玄寰看著自己短糯白胖的手，想著要不再死一死好了。

“快起來，我們已經回到赤秀了，你不想出去看看現在是什麽況？不想知道我們怎麽回來的？”季遙歌像自己活了般，一掃先前冷然高傲，連語氣都著激。

為了這一天，一個人走了一萬兩千年，踏過浩瀚星河歸來，有太多話想說給他聽。

玄寰隻是用那雙漉漉的眼睛看，想的，他當然想！季遙歌讀懂他的心，彎腰手，把他抱起。

就見那襲寬大的、莊嚴的長袍與素白裏都齊刷刷往下溜去，白花花的小肚皮在空氣中，而裳還在繼續往下，小屁、……小……玄寰從頭漲紅到腳，死死拽著岌岌可危的袍捂在腰上，誓死維護自己已所剩無幾的男人尊嚴。

“放手！”音氣急敗壞，他拒絕抱他。

盡管他上沒有哪地方是季遙歌沒瞧過的，但季遙歌也能諒他的“”，這天下間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願意在自己的人麵前變這副模樣，而且短期還變不回去。

小娃娃又坐回棺槨，抱著服，惱火道：“季遙歌，給我服。”兇兇。

季遙歌努力克製，拿了套自己的素袍出來，然後變小遞給他：“我幫你穿吧。”

“不用！”小玄寰斷然拒絕，喝令，“把頭轉過去。”

“……”季遙歌隻好轉過，然後看他。

過了一會，沒忍住：“你的手短，係不好腰帶，還是我幫你……”

“你閉！”

“不是……”

“不要看！”

“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可能穿反了，還有，我可以用法幫你，不需要手……”

這場本該唏噓纏綿的久別重逢，到底沒能纏綿起來。

但不論如何，季遙歌還是愉快。

————

五獄塔已被移回赤秀，眼下塔外站了不人，都是打扮的鮮亮明的年，在塔外站兩列，和守在塔前麵無表的紅發年幹瞪眼。花眠和白斐站在一旁，都穿得極為隆重。

白斐覺得腦門的經脈有點，不太確定地問花眠：“花師叔，這樣真的好嗎？”

花眠浮誇的作風從很多年前起就已經形，審有別常人：“怎麽不好？裴上仙都說世叔回來了，這好不容易才能相聚，可不得隆重些？”

“……”白斐其實想說，當年朝臣給他安排的選秀大典，可能都沒這麽……浮誇。

不遠的樹上，裴不回坐在樹葉裏，啐了句：“土死了。”但他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沒多久，塔門總算隆隆開啟，眾人神一振，看到季遙歌出來，花眠發號施令。

剎時間，五花瓣紛紛揚揚落下，灑了季遙歌滿頭，左右兩側的弟子朝天空放出大紅煙彈，砰砰砰地在天上炸開無數虹，接著，山外也傳來數聲應和，遠空瞬間就被龍吉象占滿，漂亮的年各自舞到正中，跟著花眠與白斐一並向季遙歌行禮。

“恭喜宗主，賀喜宗主！”

“……”季遙歌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花眠浮誇的本還是沒變。

“怎麽回事？”小玄寰蹙眉頭向季遙歌，臉已經黑了一半。

當然，他現在再兇，也是萌萌的。

“咦？世叔呢？這娃娃是誰？”花眠聽到聲音，發現被花瓣淹沒的人有些不對，不由奇道。

別人並沒領教過玄寰忽大忽小的本事，自然無法把眼前的小娃娃和玄寰聯想到一起，但這並不妨礙人的天。

八卦。

“該不會世叔沒能出來，卻給你留了一個孩子吧！他看起來還真像世叔，也有點像你。”花眠大驚。

“……”玄寰簡直想踢他兩腳——他像自己就算了，又有哪點像季遙歌了？

季遙歌一個忍俊不，笑出聲來，但又很快收住，怕玄寰炸。

“他是玄寰。”努力正經道，而後功看到所有人石化的表，才又蹲到玄寰麵前，整整他的襟，“別怪他們，他們是給你我準備了一場……”看了眼滿天的花，艱難地吐出一個詞，“隆重的結修禮，但我想現在是用不上了。”

結修？怎麽結？讓牽著一個四五歲的男娃娃在人前結禮嗎？

倒是願意，可玄寰他樂意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

花眠心籌備的結修大禮最終沒能用上，但赤秀也著實熱鬧了一番，隻當是慶祝玄寰的歸來，不過如此一來，玄寰變小娃的消息再也瞞不住，全宗上下都知道，那位神通廣大的玄寰仙尊，了個沒有修為的娃娃。

全宗上下的重點保護對象。

裴不回在麵見玄寰還沒笑夠，看到季遙歌和玄寰就“哈哈哈”個沒完沒了，毫無上仙的莊嚴。

沒辦法，那畫麵太好笑！

因為對方是裴不回，玄寰忍了，甚至還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學生禮，稱他作“裴老師”。

裴不回對玄寰的長相已經沒有印象，但他記得玄寰這個孩子。他二人相逢之時，玄寰還不是“元還”的模樣，不過也才五六歲，因為天資聰穎，是裴不回生平僅見，讓裴不回記到現在。

若說在這異界還有誰最能理解他，那非玄寰不可，玄寰能夠接他說的，所有在這個世界看來是無稽之談的荒謬言論。可惜他隻教了玄寰幾年，還遠遠稱不上玄寰的老師，但玄寰很尊敬他。

其實在裴不回看來，他們更像是時錯間的知己。

玄寰和裴不回相談甚歡，季遙歌識趣地悄悄出門，將時間讓給他們。

萬年前的天空，和萬年後的天空，沒有什麽差別。季遙歌坐在懸石上翹著飲酒等他，什麽也不想。玄寰和裴不回談了很久，出來時天微黯，裴不回暫憩的府外麵沒有下山的路，玄寰一修為盡失，走不下去，隻向高坐懸石上的季遙歌，背後一銀月很大很亮。

他朝開手臂。

季遙歌笑瞇瞇地飛來，一把將他抱在懷裏，聽他用糯的聲音說了句。

“謝謝。”

————

日子就這麽安定下來。

玄寰剛剛歸來還很虛弱，抵不住星河力，而季遙歌又失去了一半修為，故都不是離開萬華的時間。裴不回需要大量黑油做洪荒渡海舟的燃料，因此也暫時留在赤秀。

赤秀的生活很平靜，季遙歌要在最短的時間提升玄寰的修為，每每忙著搜羅各種仙丹靈藥。玄寰除了修煉之外，當然也閑不下來，他發揮餘熱，協助花眠修複赤秀機關。

修為沒了，但腦袋總還在。

然而現實和他的預想總有出，譬如——

他打算爬到赤秀某個放置陣眼的懸崖上勘查況，手才攀上山壁，就被飛過來的花眠給一把抱下來。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花眠捂著心髒，心有餘悸地道：“小世叔，求你別折騰了，要是摔壞磕壞可怎麽辦？”

末了，他還玄寰的頭，說了句：“你乖。”

玄寰：“……”

再譬如——

他要下赤秀的機關查看運轉況，腳才探下去，馬上就被白斐給拎了出來。

白斐比花眠好點，隻皺著眉頭蹲在他麵前，麵有難：“小師公，你別讓我為難。”

然後，他塞給玄寰一把糖葫蘆。

玄寰：“……”

更可怕的是——

他到北聖齋上勘探全新地貌，結果被月宵夜瓏帶的一群門人給圍了。

“啊——小仙尊好可。”“小仙尊太俊了，快來姐姐這裏。”

人炮彈把他包圍，魔爪掐住他的臉……

玄寰自閉了。

待到季遙歌回來，發現他的不對勁，與他一番懇談，終於問出癥結所在，玄寰以為他會得到安，哪知季遙歌給笑得前俯後仰，末了還加上句：“小道，你學會告狀了啊。”

玄寰氣到牙，撲到季遙歌上，將在榻上，還真就咬了下去。

像變小的老虎。

————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百五十年。

萬華第一宗的地位無可撼，季遙歌占了個宗始祖的名頭，世不出，再不管萬華諸事。這一年，天呈異象，六星連珠，玄寰突破。

從結丹到元嬰，他用了一百十年，是別人的十倍之快。

季遙歌陪著他，從小到大，看他長回英俊的青年男人，變記憶裏的玄寰。

玄寰出關的那一天，花眠毫無意外又給他們安排了一場浮誇的結修大禮。

盛大的，隆重的，華麗的，結修大禮。

但這場結禮對赤秀而言卻籠在淡淡的傷下。

季遙歌和玄寰要走了。

離開萬華，搭著裴不回的洪荒渡海舟，越星河瀚海，去向遙遠而未知的領域。

那一夜，萬華星華不滅，徹夜喧騰。

季遙歌在玄寰懷中，坐在五獄塔高高的塔頂上，像多年前生死離別的那一刻。

“你會害怕嗎？”腦袋抵著他的膛道。

“害怕什麽？”他著的手娑。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