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吧。”

皮皮的心悄悄地刺痛了一下。

“你肯答應我嗎？”千花說。

遲疑著，終於點點頭。

然後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你看……”

那顆淺藍的珠子不知為何從裡飄了出來。正在口輕輕地跳躍。

皮皮屏住呼吸，低聲問道：“怎麼啦？”

千花的樣子也很迷：“這是他父親的珠了，離開本後，按理說是會自尋找本最近的緣作為寄宿的本尊，除非賀蘭不要它。”

“那我們怎麼辦？就讓它在這裡飄著？”

千花的眼裡閃過一詭異的芒。忽然俯下`去，張開了。就在這一秒間，皮皮的手猛地一揮，指尖劃過藍珠，“曦”的一聲，那珠子破滅了，頓時消逝在空氣之中。

千花惱怒地站起來，喝道：“你幹什麼？”

“對不起。”皮皮說，“這珠子不是你的。”

冷笑了起來：“你竟敢毀掉本族最高長老的元珠，真是膽大包天！”說罷，一手揮過去。

皮皮的耳際驀地一涼，再回頭時，一直陪伴著的那顆珠己然到了千花的手中。一仰頭，將珠吞了進去。

“請把珠還給我。”皮皮淡淡地說，“我己答應你不再去找他，這是賀蘭留給我的唯一紀念。”

“你說得不錯。如果珠在你手中，隻要你們一靠近，他還是會找到你。所以……”得意地笑了笑，“休想。”

“把它還給我！”皮皮的眼睛瞇了起來。

“有種你過來，我吐出來。”千花勝利地謔笑。

皮皮緩緩地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片漆黑的木頭。

千花的臉變了變，頭一昂，大聲道：“幾百年來，我千花隻在祭司大人一人的麵前低聲下氣、委曲承歡。關皮皮，你若想要這顆珠，就點燃那塊木頭。想讓我吐出來，做夢！“

說罷，將眼一閉，引頸戮。

皮皮殺氣騰騰地盯著。

半晌，將木片擲到地上：“拜託你，好好他。”

千花詫異地睜開眼，發現皮皮神冰冷，目如電。

“你點頭不？”

千花用力點點頭。

荒原上吹起了一道冷風，隨之而來的，是刺骨的寒氣。皮皮向看了一眼，背上背包，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走了百十步，忽然停步回。

遠灰的山脊上站著一道小小的白影，蒼白的下，它顯得微弱而孤清。

凝眸而視，霎時間，忘了呼吸。

在心裡說：賀蘭，我終然看見了你。

這一刻，果然是生離死別。

CHAPTER45結

皮皮終於明白，在荒謬的故事中，荒謬的人自有的幸福。

西西弗斯侮次將巨石推到山頂，他看見了，看見了大地，明自了生命的可貴和勞的意義。

誰說重複都是無效的呢？

生命在重複中被一點一點地修改，我們在重複中走向新的開始。

皮皮還是沒有考上研究生。複試之後去檢，以為可以拿到錄取通知書，一直等到了八月底才被告知被刷了下來。

沒有講原因，但皮皮知道原因。

右臂的傷因為沒有及時治療，尺神經嚴重損。右手不能抬起，不能抓，漸漸地，前臂和手掌的也開始萎。的手指沒有覺，終日像蚯蚓一樣蜷曲著。去了很多醫院，也過手，怎麼也治不好。不過，很快就學會了用一隻手打字，速度並不慢。

住進了閒庭街的房子，自習園藝，將賀蘭靜霆的花園打理一新。每到黃昏，就泡上一壺好茶，坐在籐椅裡欣賞自己種的花花草草。還記得賀蘭靜霆的話，靈魂是有氣味的。隻要還有一點點回憶，哪怕是極渺茫、極零星的回憶，每當想起他時，他會聞風而至。

可是，每天都在強烈地想著他。想著他們度過每一天，回憶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如果靈魂真有氣味，氣味一定很強烈。

然而，每當風吹戶臆，鐵馬響，都會不自覺地向窗外。幻想會有一個穿著風戴著墨鏡的人影向走來。

但可賀蘭靜霆從未來過……

經常回家裡看白己的爸爸、媽媽和。

老人們心疼，每次回來都備著好菜。

每隔幾天，媽媽和還是要吵架，還是得當和事老。最後還是會有一個人摔門而去，到了半夜又氣呼呼地回來睡覺。

沒辦法，這就是人生。

皮皮在山下的花市裡開了一個花店。賣花和盆景，也賣種子。隨著的園藝越來越高，賺了一些錢，在行名聲漸起，經常被附近的人請去當園藝師，幫他們種花，設計花園。皮皮很喜歡這個工作，鮮花和泥土，讓覺親切。

有時會幻想有那麼一天，賀蘭靜霆會突然回到這間屋子，覺得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什麼話也不說，直接去井底做僾。

雖然賀蘭靜霆不再認得，也許他們的和會保留一些記憶。從不間斷種植牡丹，期賀蘭靜霆回來的那天不會著，有最好的東西來招待他。

但這些都隻是希……

四年多來，賀蘭靜霆從未回來過。

有一天，正在自己的花店裡賣花，門前忽然停下一輛黑的轎車，從裡麵走出一個俊的年輕男人。

那男人一筆的西裝，手裡捧著一大把玫瑰，走到櫃檯前，忽然單膝著地：

“皮皮，嫁給我，好嗎？”

坐在櫃檯的高椅上，怔了半晌，才認出是家麟。

“家麟？”

眼前一錯，櫃檯上又多了一枚閃閃發的鑽戒：“是我。”

“你回來了？”

“對。”

看了看碩大的鑽石：“你發財了？”

“是。”

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說：“恭喜發財。”

“皮皮，嫁給我，好不好？”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想都沒想就說：“不好。”

“我剛知道你手臂了傷，不要擔心，今後由我來照顧你！”

你為什麼要照顧我？”問。

“因為我你！’他大聲說，“以前我錯了。請讓我認認真真專專心心地你這一次！

將鑽石還給他，淡淡地說：“謝謝你的心意。對不起，我不再你了。”

“皮皮。”家麟急切地說，“你一向是最善良的，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不。”說，“就是，不就是不。”

家麟經常來看，也來看的父母和，甚至發自己的父母提著厚禮來說親。

無論他怎麼說，想什麼辦法，皮皮堅決不同意．

好在秋季很快就來了，皮皮有的任務，找了個藉口離開了C市。

每年秋季都會去陝西及東北一帶的農場買狐貍。在大興安嶺賀蘭靜霆原先的農場裡雇了十幾個訓師，訓練狐貍的野生技能。然後批批地將它們放養到各山林。最遠的地點是西伯利亞。每年冬季都穿梭在北方漫長的鐵路線上，尋找更多狐貍可以生存地方。

這年冬季也不例外，選擇了橫穿俄羅斯的西伯利業大鐵路。從海參威出發向東，越八個時區，將兩千隻狐貍分批送往沿路的森林和草原。這是世界上最長的鐵路，全程九千多公裏，走一趟要花六天半的時間。做完了工作，從貝加爾湖東岸的烏蘭伍德坐另一條支線經赤塔進滿洲裏。在滿洲裏的流公司裡結了一些賬，買了去北京的車票。火車又晃晃地開起來。

喜歡坐車的覺，就像一條出了港的海船，不在此岸，也不在彼岸，仿佛進了無間道。那一腔無著落的心便在這無著落的旅程中漫無目的地滋長。長時間地著窗外的風景，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車裡的客人們見隻有一隻手臂可以活，對很照顧，提行李都主有人幫忙。喜歡好客擅談的東北人，卻怎麼也提不起聊天的興致。因為關於的事、的職業都太過離奇，不提倒罷，一提便會引起旅客的好奇心，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寧願什麼也不說，支支吾吾地了事。

長途旅行乏善可陳，在車廂裡看完了一本武打小說，又看了兩部電影，覺得昏昏睡，便索睡了。列車執行時間是二十八小時，淩晨三點的時候完全醒了，火車正停在天津。到月臺上走了走，呼吸了一下冬天冰涼的空氣，上來時發覺肚子了。餐車就在隔壁，而且是新型的，除了提供二餐還有登的吧臺，提供各種酒水。進去點了一杯茶，兩塊蛋糕，服務員神居然很好，茶香噴噴的，蛋糕仿佛剛從烘爐裡出來，一隻手端著茶杯，找了個座位。

餐車裡倒有好幾位客人，有四個人坐在－起打牌。前麵的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穿著黑風的男人。

等看清了他的臉，心頭一震，險些將手裡的茶杯跌落。

那人抬起頭看了一眼，複又將頭轉向窗外，手裡握著一杯冰水。

原來他真不認得了。

覺得一陣氣餒，手一，加之火車正在拐彎，託盤沒托穩，“當”的一聲茶杯掉到地蔔。連忙彎腰去撿，不料託盤上的兩個小蛋糕也掉下來，一直滾到桌底。左手沒有右手靈活，隻能一個一個地來。正要腰去撿掉得最遠的那一個，忽然有隻手搶過來，幫將塗滿油的蛋糕撿了起來，扔進垃圾桶裡。

的心很，不知該如何是好。道了謝，在旁邊的位子坐下來，即而意識到這是他的座位，連忙又站起來：“對不起，坐錯了位子。

“沒關係，我可以坐到對麵去。”他擋住了的去路，著又坐了下來。

“您還是要茶嗎？我去替您端過來。”他淡淡地說，很紳士的樣子。知道他看見了自己畸形的手，才要來幫。

正要推辭，他己去了吧臺。知是無心之過，服務員做了茶卻沒有收錢。

他端來了茶，細心地放到的左手邊。

“謝謝！”由衷地說道。

“不客氣。”他淡淡一笑。

不知不覺地凝視起他的臉。貪婪地打量著他上的每一個細節。他什麼也沒變，笑容、長相、口音，乃至說話的語氣都和從前一模一樣。

隻是沒有了往日的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