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豪富,遠勝天下所有世家高閥,用富可敵國四字形容,沒有半分夸大虛言。傳聞玄都之上,白玉鋪地,金銀為飾,青玉做柱,琉璃做瓦,更有仙禽靈行于期間,各種奇花異草爭奇斗艷,更別提有諸多妙用的法寶,云霧渺渺之間,當真是仙家勝景,甚至更勝于帝都皇宮。
此等手筆,沒錢無疑是不行的,道門傳承數千年,家大業大,若是不食人間煙火決計不能維持天上玄都的風,自然有其積累財富賺取銀錢的手段,這五石散就是其中之一。
五石散出自道門藥師殿,本是不流的藥劑,無意中流傳到俗世后,卻被名士大為推崇,蓋因此藥服食之后可有滋之功效,又令人周敏,狂躁,渾燥熱,需要疾走出汗來發揮藥效,故而才有穿舊、捉虱子、寒冬臘月寒食溫酒,袒、甚至是狂言妄語的所謂名士風范。
道門見此景后,開始大量煉制五石散,同時極力打其他敢于私自制作五石散之人,其中不乏齷齪腥之手段,歷經數十年終將此藥變為自家之獨有,大發橫財。
位于絕頂之上的掌教真人和列位大真人當然不會去心這些事,更不會親自去做這些事,以免污了自清名和福德,但巍巍道門,三萬門徒,自然有的是人去做。
徐北游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富貴云集的道觀,倚門賣笑的道姑,還有這獨屬于道門的五石散,怎麼瞧都是道門中人的手筆,尋常權貴誰敢頂著道門的名號做這等事?
公孫仲謀很早前就曾經對他說起過,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有,道門家大業大,門徒眾多,其中必然是魚龍混雜,清心寡有之,利熏心者亦有之,一心修道者有之,追逐名利者亦有之,慈悲度世者有之,泯滅人者亦有之,看待道門,絕不能用一兩人之善惡去定道門之善惡,畢竟道門存世數千年,自有其存在的道理,如果因為劍宗和道門兩家有仇怨,就刻意貶低抹黑道門,此舉只能是自欺欺人而已。
徐北游接著去,只見那富貴公子在幾名道姑的服侍下,除去外面的后,從那名艷道姑的手中接過五石散,開始服餌用藥。
艷道姑滴滴道:“這次的五石散是用東南溶的天然石鐘、西北的上等紫石英、天璇峰的赤石脂,再加上一些道門藥,由藥師殿真人親自煉制,非同一般,服餌之后不用吃冰散氣,靜臥也可。”
那富貴公子哦了一聲,笑道:“服五石散不用吃冰散氣,這倒是新鮮。”
趴伏在屋頂上的徐北游皺了皺眉頭,這富貴公子的聲音,怎麼覺有些悉,似乎在哪里聽到過。
五石散副作用極大,服餌時的忌講究更是繁瑣,服用之后不可靜臥,需要吃冰寒食、飲溫酒,行走散氣,此舉又稱行散,當然用房事替代也可,只要出汗即可,又因五石散本就有滋之效用,故而許多名士甚是喜歡在房事之前服用五石散。
不多時那富貴公子服餌完畢,語氣中著一舒泰道:“確實不錯。”
艷道姑笑地吩咐道:“幾位姐妹還不快快服侍公子散氣。”
五名道姑紛紛起開始寬解帶,一時間滿屋皆春,玉橫陳。
富貴公子則是四肢張地躺倒在大床上,任由幾名道姑施為,笑道:“月瓶,本公子可是想你的小許久了。”
艷道姑神態嫵地款款行至富貴公子面前,眼神中帶著幾分恰到好的迎還拒,看了男子一眼后,緩緩跪坐下去,低頭頷首。
徐北游此時沒有半點被這旖旎氣氛所染,臉凝重,因為就在剛才這位富貴公子躺倒的時候,徐北游終于可以看清他的臉龐,還真是個人,正是那個曾經在西北塞外攪弄風雨的暗衛府貴公子端木玉。
先前蕭元嬰的話語中過,當下最有可能為駙馬的人選就是端木玉,既然公主殿下蕭知南來了江南,那麼端木玉隨而至也在理之中。
若只是端木玉孤一人,徐北游還真有點意,如果借機除掉此人,也是一舉兩得事,即可以了清宿怨,又能一個礙事的絆腳石,可他畢竟是暗衛府掌印都督的兒子,雖說暗衛府部派系林立,既有三大都督三足鼎立,又有謝蘇卿這樣的地方實力派,還有平安先生張百歲這位提督巨宦冷眼旁觀,但不管怎麼說,端木睿晟這位掌印都督還是名義上的暗衛府之主,堂堂正一品大員,位極人臣,調大批暗衛給自己兒子護駕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而端木玉本也有一品境界的修為,徐北游想要殺掉他后再全而退,沒有人仙境界,本是想也不用想。
過了大約小半柱香的功夫,隨著端木玉的一聲長長嘆息,名月瓶的艷道姑重新抬起頭來,含混道:“公子,可是舒服了?”
端木玉閉著雙眼,緩緩道:“還是月瓶你最會服侍人。”
道姑微微抬頭,將口中之咽了下去,卻是無意間朝頭頂看了一眼,剛好與正在瞧的徐北游目對視。
徐北游心知不妙,猛地一個后仰,形從屋頂上翻下,就要退去。
沒想到這道姑打扮的子卻是深藏不,只是微微一愣后就從房飛而出,出手便如驚雷乍起,這雙纖纖素手,既可以服侍男人,也能殺得男人!只見有道道白細線從指尖飛出,筆直地刺向徐北游周大。
這些細線乃是以金與冰蠶煉制而,比之尋常刀鋒還要鋒利數倍,若是被纏繞在脖子上,除非有人仙境界的修為,否則便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徐北游不敢有毫大意,天嵐瞬間出鞘在手,以劍二起手運劍。
這次南下之行,徐北游一直在鉆研劍三十六,又有幾場生死相搏,將前十年打下的老底子徹底融會貫通,單以劍而言已經是爐火純青,天嵐以一種玄奧軌跡不斷畫圓,大圓之中有小圓,圓圓相套,將這些細線一一擋下,兩者撞出一聲聲激烈聲響,出一連串火花四濺。
月瓶雙手一錯,無數細線向后收回繼而織網,朝著徐北游當頭覆蓋下來。
徐北游以劍二變為劍三,劍勢網,以攻對攻。
劍宗十二劍中,以天嵐最是鋒銳難當,劍鋒與細多次撞之下,即便這些細非是凡品,也紛紛崩斷,原本不風的大網出現一口極大的豁口,被徐北游輕而易舉地困而出。
徐北游深知想要,一味嚴防死守決然不,于是不退反進地向前踏出一步,以劍十開始滾劍,初始不覺如何,片刻后就可見崢嶸,院中頓時劍氣激,大有得勢不讓人之勢。
徐北游曾以此劍撼鬼仙境界的牛頭馬面,月瓶不過是一品境界,而且手中銀細線已經殘缺不全,自然不敢接,腳尖一點,形向后退去。
這一退正在徐北游的意料之中,沒有追擊,而是借著滾劍之勢直接撞開小院墻壁,將守在墻外的那名暗衛甲士刺穿,毫不猶豫地開始亡命狂奔。
也就在這個空當,端木玉已經披出來,臉沉,在燈籠芒的映照下顯得明暗不定。
片刻后,院落外周圍出現了無數穿黑錦袍的暗衛,神肅穆,沒有發出一一毫的聲響。所有人單膝跪地,低垂著頭,等待主的命令。
端木玉冷冷開口吩咐道:“帶人追上去,最好留個活口,帶回來我要親自審問。”
領頭暗衛沉聲應諾,然后起徐徐向后退去,接著所有的暗衛如同影一般四散融到這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