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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蟬那把劍》 第五十一章 大報恩寺中論道

六百余年前,書圣偕親朋好友等四十二位當時名士,于蘭亭修禊后,在蘭亭清溪兩旁席地而坐,將盛酒之觴置于溪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經過九曲溪流,觴在誰的面前打轉或停下,誰就得即興賦詩并飲酒,謂之“曲水流觴”。

在這次曲水流觴中,有十一人各詩兩篇,十五人各詩一篇,十六人作不出詩,各罰酒三觥。書圣將所之詩集合起來,揮毫作序,乘興而書,寫下了舉世聞名的天下第一行書。

由此曲水流暢為千古佳話,被各朝各代名士視為儒風雅俗,對此樂此不疲,一直留傳至今。

自前朝大鄭正明三十七年以來,天下始現象,至大鄭簡文五年為止,一場波及整個天下的戰總共歷時十年。在此十年之間,無數士子為避戰,學佛逃禪,位于江南的大報恩寺便了江南名士們逃禪的首選之地,諸多穿儒衫的江南名士在此搖一變,了披袈裟的江南高僧。

待到新朝初立,天下太平已有五十年,近十幾年來江南等富庶之地又重新文風大盛,江南高僧云集的大報恩寺更是了不文人雅士的聚會所在,而且有兩場牽整個江南士林的盛事也選在大報恩寺舉行。一場是三月初三的曲水流觴,還有一場就是五月初五的坐而論道。

前一場曲水流觴多是青年士子登場,看重詩詞小道,是年輕人的舞臺,長輩們只是旁觀評鑒,并不親自下場。每年都會有幾個才子在這曲水流觴上以詩詞一鳴驚人,從而廣追捧,名滿江南,比之科舉得中會元還要風。從這點上來說,大報恩寺的曲水流觴可謂是年輕讀書人的一條終南捷徑。

至于后一場的坐而論道,則是著重于義理大道,年輕晚輩們只有旁觀的份,因為名已久的大儒名宿們都會悉數登場,在此展開義利之辨、王霸之辯、儒法之辯、名實之辯,這場坐而論道大概會持續三天,不過自古以來都是文無第一,所以一般不會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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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很風雅,不過這幾年因為五石散盛行,不名士都會在論道時服食五石散,于是就有了抓虱,甚至飲酒狂言妄語的名士風范。

徐北游和張無病來到大報恩寺的時候,坐而論道已經過去兩天,最為引注目的陳朱兩大學派的王霸義利之辯步尾聲,接下來是分量差上不的儒法之辯,畢竟自從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以來,儒法兩家已經定下主從名分,如今再辯也不過是細枝末節。

不過徐北游和張無病這兩個名士大儒眼中的“蠻武夫”,理所當然地對這些所謂的論道并不興趣,也沒有附庸風雅的想法,就算沒有趕上也不覺得失

兩人站在大報恩寺的門前抬頭去,只見得寺門閉,幾名看上去很是不俗氣的知客僧人分列左右,既然曲水流觴和坐而論道乃是江南地界的兩大盛事,那自然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參加,舉行盛會的這幾日,大報恩寺通常是謝絕香客寺禮佛,除了久負盛名的大儒名士,一些家世和名聲都要稍差一點的士子,還要有寺中發出的請柬方可。而且現在已經過了場時間,按規矩來說就算有請柬也不能,除非是份特別貴重之人,才能破例。

眼前的這幾位知客僧人,迎送往來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最是擅長看人,此時正是辨別來人的份是否足夠貴重。

張無病若是肯亮明份,無論是佛門龍王,還是朝廷病虎,都可以稱得上足夠貴重,不過他不想平白招惹是非,而徐北游更是不敢隨意顯份,生怕把鎮魔殿的魑魅魍魎給招惹過來,所以兩人想要寺就只能用點不太彩的手段。

大報恩寺作為佛門圣地,自然有玄妙陣法守護,好在張無病這位佛門龍王對于佛門陣法頗有研究,而且寺中陣法也未曾完全開啟,徐北游跟著他七曲八折地來到一死角,張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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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在墻壁上一抹,竟是憑空出現一道門戶,張無病向前一步,形瞬間消失在門戶之中,徐北游也是有樣學樣,邁步走進門戶,只覺得眼前一片亮,待到亮散去,已經是來到大報恩寺

地仙高人的手段果然玄奇。

徐北游不由打趣道:“這大報恩寺的陣法擺明了要拒敵在外,就是我師父也未必能帶著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潛,可你這位佛門龍王做起來卻是輕而易舉,難怪總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張無病搖頭苦笑,“我這次之所以能輕易離開佛門,不得不說是朝廷出了大力,如今佛門仰仗朝廷,所以才不敢橫加阻攔,若沒有朝廷,我這個掌握佛門如此多機的龍王又豈能輕易而出?如果我執意出走,恐怕站在我面前的就是八部眾的大梵天和帝釋天。不過不管怎麼說,終究有些對不住當年那位引我佛門避禍的老前輩,待會兒我去尋那位前輩,你就去聽聽名士們坐而論道好了。”

徐北游愕然道:“坐而論道?”

張無病笑道:“就算聽不懂也當見見世面,當年我隨文公來過一次,那時候天下初定,還沒有今日這般糜爛之相,不過也已經開始攀比排場,我記得謝公義出場時攜帶樂師歌仆役浩浩百余人,酒食盒、爐瓶三事、諸般樂一應俱全,甚至還帶了一整套編鐘,那場面簡直是堪比皇帝陛下了。當時文公只是孤一人,還未開辯,就已經在陣勢上輸了太多。”

徐北游驚訝道:“謝公義?就是那個說出天下才共一石,我得一斗的江左第一謝公義?!我讀過他寫的山居賦,的確是才華橫溢。”

張無病慨道:“謝公義最喜歡這種名士集會,大鄭年間,坐而論道還不是在大報恩寺舉行,而是在江州琳瑯府的圓覺寺,簡文二年的圓覺寺論道,先帝結識了謝公義,也就是在謝公義和杜明師兩人的鼓策應下,先帝才決定揮軍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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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無病搖了搖頭,“不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我先去后寺塔林。”

話音未落,張無病已經是消失不見。

大報恩寺占地廣闊,琉璃塔前有一廣場,足以容納近千人,坐而論道正是在此地進行,能有資格論道者不過寥寥十余人,可是旁觀者卻足有八百人之多,大多數人都聚集在廣場上,只有數久負盛名的碩儒名家才能登上琉璃塔。

徐北游循著人聲來到此,沒去人多的地方湊熱鬧,而是站在遠旁觀。

此時正逢一名氣度方正威嚴的老者開口論道,須發張揚,句句鏗鏘有力,字字擲地有聲,在他開口之后,八百旁觀之人竟是無一人發聲,個個凝神靜聽,可見這老者定是極有地位份之人。

徐北游雖有做人上人的志向,卻還沒到治國平天下的境界,對儒家和法家都不興趣,他讀書只為開拓眼界,并非是窮究其理,若是大儒講解經義,興許他還愿意去聽一聽,可要是這種純粹的口舌之爭,他卻是半點耐心欠奉。

就在他打算轉離去的時候,卻聽自己旁不遠傳來一個朗朗聲音,“儒法之爭起于諸子百家時代,不僅是尚法與尚禮之爭,而且兩者之爭的本在于對刑律之態度。儒家主張仁禮治,強調從人心上手行有教無類之事,認為刑法雖有恫嚇之用,但是治標不治本,因為人們只是口服而心難服。因而儒家認為只有通過教化,把外在之行化為在之習,以道德替代刑法,即使沒有刑法也能秩序井然,這才是所謂大同。但是法家主張嚴刑峻法、賞罰分明,反對人治,施行法治,其實說到底還是一個人本善和人本惡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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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游經過這段時間的惡補也算是略通經義,能夠大概聽出這份論調不俗,轉頭去看到了一襲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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