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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博物圖鑒》第160節

長,睫,鼻尖微微翹著,薄微嘟,渾沒有平時溫雅穩重的樣子,倒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距離上次在靖川喝酒,才不過一個多月的工夫,他卻已經瘦得了形,薄薄的被子下麵幾乎看不出起伏,一隻左手從被子裏出來,手腕側紮著留置針,青管在半明的皮下清晰可辨,仿佛都幹枯了似的。

榮思寰心疼得很,忍不住歎了口氣,小聲問兒子:“醫生怎麽說?”

“沒什麽大礙,支,加上著了涼,用了藥就會退燒了。”榮銳回答,“其他的……等回國再看吧,他況特殊,他的主治醫生更清楚一些。”

“醫生說什麽時候能回國?”榮思寰關心地問,“叛軍這次很瘋狂,渡瑪的機場恐怕運營不了多久了。”

“民用機場下午已經停了,不過明早有直升機過來桑瓦咖,送我們去軍用機場。”榮銳回答,“局裏的專機明天下午會接我們回國。”

榮思寰鬆了口氣:“那就好。”

榮銳看著父親風塵仆仆的臉,明明正當壯年,兩鬢的頭發卻已經染了點霜,心裏一下子有些難,將窗前的椅子端過來,說:“爸,你坐。”

榮思寰有十幾年沒過這種待遇了,心裏用的,卸了槍坐下,說:“一會兒就得走,午夜還有任務……爸爸明天就不送你們了,保護好阿肅,回去替我給你們桑局帶個好。”

榮銳坐在床沿上,點點頭。

榮思寰又道:“你自己也要保重,好幾天沒休息了,趁著現在也不睡一會兒,看什麽書呢?”

榮銳抿了抿,將繪本遞給他。榮思寰隨手打開,目一窒,微笑在角倏然凝固,連聲音都唞起來:“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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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留下的,在耶格爾手裏藏了十二年。”

榮思寰用唞的手指著那些似曾相識的圖畫,恍惚間,仿佛看見了妻子溫婉的臉,記得十二年前他們分開前的那一夜,坐在書房的燈下,為兒子畫完最後一頁貓咪日誌,小孩般對著自己笑:“榮思寰,我是不是大畫家?”

他怎麽回答的?

“你是學圈第一大,行了吧?”

“哎,可惜隻有你們兩個讀者,屈才啊屈才……要麽咱們再生個兒吧?盡其用嘛。”

“行啊,再生十個也行!單數姓榮,雙數姓鄭,長大了整好組倆籃球隊打對抗!”

“那不是多一個人?你是豬啊,會不會算數!”

“不,我是豬才怪。”

他們大笑著滾在一起,趴在地毯上看新出爐的家族繪本,像無數平凡夫妻一樣絮絮叨叨地,暢想著未來一大家子人甜的生活……

可惜,再也沒有未來了。

一滴水珠掉在繪本上,榮思寰趕了把臉,用麵巾紙小心翼翼吸幹水分,合上繪本遞給兒子。

他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他覺得這輩子恐怕自己都不敢再看它一眼!

“拿走吧,帶回去。”榮思寰氣息不穩,捂著眼睛,聲說,“和上一本放在一起,這是媽媽留給你的,要好好保存。”

榮銳接過繪本,也紅了眼圈:“爸,是耶格爾害了媽媽,十二年前,林間營地那個石屋,是他發的信號彈,引來叛軍殺害了媽媽……這麽多年,我們都以為是媽媽運氣不好,其實……其實是耶格爾為了攫取的科研果,故意借刀殺人。”

榮思寰抹了把臉,握著膝頭的狙擊槍,用力之大,手背青筋暴跳,連手指關節都微微發白。

榮銳低聲道:“可惜他已經死了……今天上午,他脅迫蕭肅帶他去始源之海,尋找媽媽當初發現原始樣本的地方,結果被蕭肅帶進了死胡同,後來大雨倒灌,他被活活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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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思寰閉了閉眼,點頭。

榮銳輕聲道:“我親眼看著他咽的氣。”

榮思寰一怔,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

榮銳靜了靜,又道:“鯨湖邊的那艘船上,方卉澤著的地圖,是蕭肅按照繪本文繪製的,我當時急著救他,沒有多想,後來才知道,那是通往原始樣本所在地的迷宮地圖!爸,媽媽當初為了和我們分科考探險的經曆,把它們畫在了繪本裏,十二年後,我哥竟然找到繪本,把它描摹了出來……你說這是不是天意?”

他忍不住哭了,一半是因為難過,一半是因為慶幸:“媽媽……媽媽十二年前找到了可以救他的病毒,十二年後的今天,他用自己的命把它從耶格爾手裏奪了回來……爸,你說,這是不是命?”

榮銳氣息哽咽,哭著笑著,淚流滿麵。

榮思寰看著妻子留下的唯一的骨,看著他與妻子酷似的,稚而又堅毅的麵孔,心裏山崩地裂,痛徹心扉。

他屏住呼吸,握著兒子的後頸,將他摟進懷裏,沙啞地道:“小銳,對不起,爸爸沒能把媽媽給你帶回來……爸爸心裏也很痛,可是爸爸沒有辦法。”

榮銳在他懷裏低聲哽咽,搖頭,再搖頭:“是、是我不對,爸,對不起,我不該記恨你這麽多年……我錯了。”

“……”

金烏西墜,昏黃的籠罩著小小的病房,父子倆相擁默泣,形仿佛融在一起,被了單薄的剪影。

良久,榮思寰鬆開兒子,替他抹了抹臉上的水漬,說:“我該走了,晚上還有行,小銳,照顧好自己和你哥……回頭,ELYsion那些東西會接到大使館手裏,我會通過上級組織,讓研究人員和阿肅的主治醫生聯係,盡快把他轉到北京去,到時候你休個長假,好好陪他治療,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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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銳點點頭,榮思寰長舒一口氣,抖了抖肩膀,起:“走了,別送了,待著吧。”

榮銳跟他到門口,目送他往樓梯走去,夕的餘照在父親背上,他仍舊是那麽高大,那麽拔,就像小時候無數次自己和媽媽一起,送他出門執行任務時一樣。

“爸!”榮銳

榮思寰回頭。

榮銳道:“謝謝你那一槍。”

榮思寰齜牙一笑,牙齒雪白:“不謝……行啦,進去吧!”

十二年前,他看見了信號彈,卻錯過了妻子的一條命,為了那一瞬,他痛苦了一生。

今天,上天給了他一個彌補的機會,這次他沒有錯過,用自己摯的狙擊槍,打破了自己保持了八年的狙擊記錄。

2980米,一擊斃命。

他的這一槍,能夠改變蕭肅的命運,能夠從死神手裏把他拉回來,讓他一直活下去,活下去。

和榮銳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寫哭了。

你們我。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145章尾聲(下)

東非的深秋和靖川的仲夏,隻隔著一個航程的距離。

的晨曦中,蕭肅推開VIP病房的門,房間裏充滿了朝霞燦金的氣息,恍若生命的味道。

他將一束百合花在床頭的花瓶裏,輕輕地了一聲“媽媽。”

床上的人似有應,睫微微了一下。

蕭肅握住方卉慈的手,那微涼但真實存在的溫度,陳醫生說況正在好轉,兩周前的一個上午,護士發現睜了一次眼睛,從那之後的生命征就一直在加強,也許,不久的將來就會徹底蘇醒過來。

睜開眼的那一刻,正是方卉澤死在鯨湖的時間。

冥冥之中,命運似乎真的存在某種人類無法理解的因果與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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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早點醒來吧。”蕭肅將的手背在臉上,輕聲地說,“我們都很想你,需要你……然然越來越像你了,把公司打理得很好,現在所有的副總都有點兒怕。劉阿姨的《黃山迎客鬆》已經快繡完了,說下一幅要給你繡個《富貴牡丹天香圖》,如果你再不起來阻止,你床頭那副印象派油畫就要變土味十字繡了啊。”

方卉慈的手指,蕭肅微笑道:“我昨天稱了重,重了一斤,劉阿姨的飯做得越來越好了……也可能是東非菜太難吃吧,相比之下簡直是國宴水準,我總是忍不住吃多。”

停了會兒,他歎了口氣,說:“不過我又要離開一段時間了,媽,ELYsion繳獲的資料和樣品已經接回國,小銳的爸爸替我聯係了專案組的專家,他們讓我去北京會診,大概還會住一陣子……那邊是一家教學醫院,裏麵有微神經元領域最頂尖的學者,我想,這一次也許我真的能創造奇跡呢。”

方卉慈的眼珠在眼簾下轉了轉,仿佛聽到了他的話一般,蕭肅注視著,說:“以前,我總覺得自己運氣不好,老天爺整天跟我作對,現在,我發現自己也有幸運的一麵,因為小銳的媽媽十二年前就發現了可能治好我的病毒……媽,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能夠恢複健康,我想再去一次東非,和小銳一起走一遍鄭媽媽走過的路……那個地方做始源之海,有非洲最大的淡水湖,湖裏有億萬年前形水下極了,簡直是造主的傑作,裏麵埋藏著無數未知的……”

“媽,我是不是從來沒有告訴過你。”蕭肅低聲地說,“其實我也有一個夢想,我想親自踏遍這個星球上不為人知的角落,發現那些默默生存的有趣生,觀察它們的模樣,記錄它們的生長……我一直不敢把這個夢想說出來,因為我知道那隻是夢想,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但是現在我敢了,因為鄭媽媽給了我實實在在的希。”

“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吃醋了?”蕭肅問母親,角微翹,“沒關係,我最的媽媽還是你,所以你一定要早點兒醒來,好嗎?”

良久,他將臉深深埋進方卉慈的手心,說:“祝福我吧,媽媽。”

方卉慈的手指輕輕,風從窗外吹起淺藍的紗簾,拂過蕭肅耳畔,仿佛母親輕

兩天後的傍晚。

榮銳從北京回來,帶回關於東非的新消息。

“ELYsion的東西都接完畢了,基本沒有。”他像往常一樣蹲在玻璃缸前麵做功課,給大王蜥喂菜葉子,“前線最新戰報,布希娜遭到政府軍和UN維和部隊的圍剿,傷亡慘重,戰線一再往西收……有報說打算把自己的兒子維塔通過鯨湖送往瓊,所以現在UN的人已經在那邊的邊境線上等著了,就等他們自投羅網。”

喂完菜葉,他拍了拍手:“總之,這一次政府軍是不打算再姑息養了,渡瑪南郊那場火災太過惡劣,引起民間極大反響,他們這次同意UN部隊深西北山區,就是打算把叛軍徹底殲滅。布希娜是叛軍當中勢力最大的一支,首當其衝,必定全軍覆沒。”

乞力國西北山區本就落後,這些年被叛軍所苦,民不聊生,蕭肅迄今為止還沒見過布希娜本人,想想的生平,多有幾分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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