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非牢記道士的叮囑，不敢多話。余卻留意著四周，水池邊栽著棵不知道什麼品種的樹，堪堪高過圍墻，墻邊的花架上錯落有致地擺著各種花盆，本該是不同花期的花，此時卻都盛開著，爭妍斗艷。詭異，卻很漂亮。

這院子里，靜得一縷風都沒有。

陸知非饒是子再淡定，此時都忍不住有些張。吳羌羌率先穿過了庭院，來到跟剛才的前廳正對著的木門前，手，“把書簽給我。”

陸知非遞給，接過仔細看了看，臉上第一次出鄭重，“書簽已經收到，現在為你打開書齋。進去之后，聽我的指令，千萬不要翻、，聽見沒有？”

陸知非點頭。

吳羌羌再沒多問，手附在門上，用力一推。兩扇木門齊齊打開，一濃墨書香裹挾著時間的蒼涼，撲面而來。

那一瞬間，陸知非覺自己好像一下子穿越了時間，很奇妙。

屋子很大，完全是古式的商鋪結構，左手邊是個柜臺，賬本和算盤都還擱著，只是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右手邊則是一個個書架，不是尋常書店里的那種，倒像是電視劇里演的古代書院的書房，一本本古樸的線裝書放在排列整齊的書架上，陸知非甚至看到了一些竹簡。

“咳、咳……”吳羌羌打開燈，一手捂著口鼻防塵，一手在書架上翻找著，“開眼這種事，除非那個人親自出手，否則你是不要想了，那也太危險。現在唯一能幫你的辦法，就是讓你識字。”

“識字？”陸知非疑。

“識我們妖怪的字。字是有靈的，你學會了它，就代表你認識了它，與它建立了某種聯系。這樣一來，即使你跟你爸彼此不到、不著，也可以通過文字來對話。”

“可是……我爸認得人類的字。”如果按照吳羌羌說的，那他們現在就可以流了。

“那不一樣。”吳羌羌回頭，朝他眨眨眼，“這里是妖怪書齋，只有在這里，你才能走上那座通兩屆的橋。”

正說著，吳羌羌終于找到了要找的書，欣喜地出來一看，“果然沒錯，就是這本，你爸的本是樹，樹有樹語。噥，你拿去看吧，你能學會多，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吳羌羌此時心里已經滿是就，啊，果然是一只古道熱腸的好妖。

“謝謝。”陸知非翻開書，看著整頁整頁的鬼畫符，“……”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啊，年！”吳羌羌用力地拍了拍陸知非的肩膀，握起拳頭，眼中充滿了鼓勵，“作為新中國立以來顧這里的第一位客人，我相信你行的。”

陸知非沉默片刻，問：“有字典嗎？”

吳羌羌也沉默了片刻，反問：“整個妖界的書大部分都在這里了，一共才那麼多，你覺得會有哪個妖閑來無事編字典嗎？”

“好吧。”雖然無奈，但陸知非也只能接現實了。

吳羌羌見狀，一掌拍在陸知非背上，豪萬丈，“振作點嘛，這字不就是……看著看著就會了嘛！”

陸知非被拍得差點吐，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問：“那麻煩你能不能先指給我看一下，這個字是什麼……”

誒？人呢？

陸知非只覺得邊刮過一道風，吳羌羌人已經不見了。趕回去找，就見從門口探進頭來，“你慢慢看啊，我明天早上來接你！”

說罷，門一關，這風一般的妖，來得快去得也快。

陸知非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都不認識這些字，所以才跑得這麼快。而且剛剛穿過庭院那小心翼翼的作，讓陸知非很在意。是在小心些什麼嗎？

忽然，門又開了。

陸知非剛在懷疑這屋子里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呢，就見門緩緩打開一條，一只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進來，在并不明亮的燈下，要多滲人有多滲人。

然后，那只手放下一個外賣袋子，“這碗麻辣燙留給你做宵夜。”

陸知非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謝謝。”

聽到這聲謝謝，古道熱腸的吳羌羌滿心歡喜地離開了書齋，繼續中環大妖的飆車大業。小紅木門關上，最后一縷穿堂風吹過庭院，七彩的琉璃折著微，那棵不知名的樹，搖曳起枝椏。

枯黃的落葉悠悠地墜池塘，原是波瀾不驚，但是當那水暈漸染，風里、樹葉的沙沙聲里，似乎多了些低聲絮語。

“好香啊，這是什麼味道……”

“我也好想吃……”

“可是主人還沒醒……”

“啊，新中國都立好久了呢，主人為什麼還不醒呢？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