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蘭桂舫”的名字，楊震的眉頭不一皺，再看向唐楓時，發現對方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那艘花船不正是自己拿下安繼宗的所在嗎，怎麼又與路仲明一事有何關聯？只是純粹的巧合，還是有？

為了確保無誤，楊震又追問了一句：“你確定親眼看到了路仲明上的那艘‘蘭桂舫’的花船？事關重大，你可別虛言欺騙我們！”

見他一副鄭重模樣，路妻忙再次賭咒道：“民婦不敢在大人面前說謊，確實見他上了那艘花船，還問了湖邊的一個游人，才知道的花船名字。”

這麼一解釋，原來的一點疑竇也就消除了。楊震本還覺得一個婦道人家知道花船的名字有些奇怪呢。既然覺得的話可信，楊震便更不敢有毫了，又問道：“你可還記得你跟蹤路仲明是在今年的什麼時候？是否看到船上還有其他人嗎？”

“這個……”路妻回憶了一下，好在人對這種事的記向來極好，便道：“應該是正月底，不到二月吧……是正月二十七，對，就是那天！那之前我就覺得他心事重重的，對我和孩子也沒以前那麼了，問他出了什麼事他還罵我多事……而且前一天我還從他的裳上嗅到了脂香味，這才猜出他去了哪兒，便在二十七那天跟蹤了他。”

見連這些細節都說了出來，楊震相信不可能記錯日子。而且與銀庫修繕地面的時間一對照，也能確信時間上沒什麼出。看來就是在這段時日里，路仲明被人威脅或是收買，然后才有了接下來的盜銀之舉。可憐路妻以為自己丈夫是去尋花問柳的，卻不知其實在那花船上，的丈夫已被人拉下了這一趟渾水，并因此喪了命。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他出事之前可有什麼異常的舉或是說什麼不一樣的話嗎？”

“那之前與以往也沒什麼兩樣，那段時間他總是顯得有些心事的樣子。”路妻在那低頭想了一陣，才回憶起了點什麼：“我記得他出事前一晚問我想不想離開杭州，但我說家在這兒，哪都不想去。”

在讓人將路妻與兩個孩子都帶下去后，楊震才對唐楓道：“百戶，看來這個路仲明在這次的竊案上的角很重哪。雖然他已死去，但總算還是留了一條線索，而且那花船還與安公公的義子有著牽連，我們該如何行事？”

唐楓看了看頭頂黑漆漆一片的夜空道：“這幾日大家也辛苦了，現在已近三更，就都好好歇上一天，明天再去西湖將那花船上的人給拿來拷問。如果路仲明是在那船上與人接的頭，船上的人總會知道些什麼的。嘿，那些人倒也是好想法，竟在花船上商議這等事，倒是蔽安全得！”

一夜無話。

待到天明之后，楊震就帶了十多人直奔西湖而去。此時的杭州城依然是一派戒嚴模樣，不但進出城門的貨要被解開進行細致的檢查，就是一般背著包裹的行人也要搜，以確保沒有任何疏。

這一決定讓杭州百姓和來此的商人苦不堪言，有時候想出城是在城門排個隊都要半天，遲來一步說不定等到天黑關城了都出不去。

但在府的強制之下，百姓們就是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不從，只是城門的議論還是免不了的。見此形，楊震知道這麼下去可不是個事兒，必須盡快把案件解決了，把人和銀子都拿住，不然杭州人間天堂的牌子就得徹底砸了。想必此時那些員們比自己更心急如焚想要盡快結案吧。

本以為在如此局面下，還會來西湖游賞的人必然寥寥無幾，可當他們來到西湖附近時，卻發現滿不是這麼一回事。

遠遠看去，只見湖畔竟圍著數十人，在他們面前水上還停了一艘畫舫，那些人圍在畫舫跟前指指點點，小聲地議論著什麼。

正當楊震有些不解時，卻從人群邊上發現了數名公差裝束的人，他們正阻擋著百姓繼續往里靠近畫舫的腳步，這讓他的心猛地一沉，預到大事不好。再仔細一看那畫舫上的裝飾，他的面就更加沉了，在船頭高高挑起的紅燈籠上，赫然寫了“蘭桂舫”三字。

當即，楊震再不耽擱，快步上前，拉開那些圍觀的百姓，就要往畫舫上走去。看到有人竟要出人群靠過來，那守在湖邊的公人便立刻一擺手中鐵尺呵斥道：“沒見這兒出了兇案嗎，還不趕退回去，有什麼好看的？”

他的話音剛落，眼前就出現了一塊雕琢樸實的腰牌，一看上面寫著的錦衛字樣，那公人的臉頓時就變了，變得極其恭謹：“原來是大人，您這是……”

楊震將腰牌收起，才問道：“這船是蘭桂舫吧？出了什麼事？”

“正是蘭桂舫。船上出了案，滿船死了有十多口人……”

“什麼？”楊震心下更是發，不再說話，已從那公人邊走了過去。其他幾名錦衛也跟隨在其后踏上一塊跳板，登上了那蘭桂舫的甲板。

聽到有人上船來的靜，里面船艙里頓時就閃出條干的漢子來，一看不是自家兄弟，他的臉就是一沉：“什麼人，竟敢擅闖兇案現場！”說話間，他手已按在了腰間刀柄之上。

楊震再次亮出腰牌，報出份：“錦衛楊震。”

“原來是拿下安繼宗，查出庫銀下落的楊大人，失敬失敬。卑職杭州府捕頭常懷。”那漢子這才收起戒備，拱手施禮道。

最近這段日子，楊震在杭州衙門里的名聲可是相當之大，尤其是他敢拿住安離義子，以及昨天找出庫銀，更是被人稱道。只見常懷一面說著客套話，一面還在上下不停地打量著楊震，對他只是個年紀輕輕的年這一點還很是意外呢。

但很快地，常懷又從之前的興里迅速回過神來，不無疑地問道：“不知楊大人怎會來這兒？可是……”他約想到了什麼。

楊震見事已至此，便也無心瞞什麼，只是簡單說道：“昨夜我們查到這蘭桂舫竟與銀庫失竊一案大有關聯，這才一早前來拿人。”說著一頓，反問道：“這兒又是怎麼個況，還請常捕頭介紹一下。”

“果然……”雖然心下覺得這兩者實在有些八竿子打不著，但常懷還是如實介紹了他們所掌握的況：“就在近一個時辰前，有來西湖捕撈的漁人發現了這艘漂在湖面上的畫舫上并無一個人影。好奇之下，那人便登上船來一探究竟。不想他一上船，就看到了倒斃在甲板的一名船夫，驚之下，便趕趕來報了。Μ.166xs.cc

“我們聞聲而來，還惹來了眾多百姓的圍觀。上船之后，才發現死了十四人，其中十人是畫舫中的船娘和下人，其他四人則是尋歡客。如今府衙的陳仵作正在里面驗尸。我和兄弟們還四看了一下，發現船上尚有不金銀等貴重之，想來應該不是盜匪所為。”

楊震聽了，眉頭就是微微一皺：“若我所料不差，這起兇案當發生在昨天夜間。可能找到什麼目擊之人嗎？”心中卻轉著另一個念頭，這世上可沒有那麼巧合的事，他們才查到這蘭桂舫與銀庫失竊有關，這里的人就被殺了，這必然是某些人想要殺人滅口的行徑了。難道自己這次還是遲了一步嗎？

常懷點頭：“應該就是如此，昨天傍晚還有人見到畫舫上竹聲不斷呢。至于目擊者，卻是難找，畢竟案發是在夜間。又不知會發生這麼件大案子，誰會留意這麼艘畫舫呢？”

楊震接地一點頭，又提議道：“尋常人自然不可能看到湖中況，你們可以去向昨夜來此的尋歡客那問詢一下，看那些人有沒有看到什麼。”說話間，他已走進了船艙之中。

只剛進艙，楊震就已聞到了一刺鼻的腥氣，竟已徹底掩蓋了這里原來的熏香與脂香味。而在裝飾致的艙中，此時已被尸所占據，兩名捕快在側，一名布男子正蹲在一名穿著輕紗的子尸前，仔細地檢查著。之前旖旎的溫鄉，如今卻已化了停尸房。

常懷一面答應著楊震的吩咐，一面問道：“老陳，怎麼樣，可查出些線索了嗎？”

仵作老陳此時正好站起來，聞言就是一聲苦笑：“只知道他們都是被刀劍等利所殺，兇手當有四五人，而且都是于殺人的兇頑之徒。其他，卻看不出什麼來了。”

這個答案讓常懷的眉頭更是深鎖，口中念念有詞：“這下可就麻煩了。十多條人命哪，該怎麼向大人代哪。”

此時，進來后一直專心打量著地上那排尸的楊震突然問了一個常懷有些意外的問題：“船上的死者就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