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家兄弟的覺，楊晨一向還是相當信任的。可在聽他說出這事后，楊晨還是明顯出了驚訝之：“二郎，你能肯定這是有人刻意縱火嗎？”

楊震又使勁了鼻子，然后鄭重其事地一點頭：“錯不了，這氣味還瞞不過我的鼻子。”

楊晨聞言心下更是一沉。要是真有人縱火引起的這場災難，事可就更加棘手了。不過此刻他卻沒有工夫細琢磨這些，當務之急還是趕想法把火滅了。所以在略一愣怔后，楊晨便開口大聲招呼了起來：“各位鄉里，還請趕大水滅火。都來聽本的指揮行事……”ωＷＷ.166xs.cc

隨著楊晨的指揮，剛才有些糟糟的，各自為戰的救火行為終于變得有條不紊。有提著桶去附近人家院子里打水的，有將滿桶水傳遞到倉庫前來的，還有用其他事撲打不斷蔓延出來火勢的……

在救火的百姓越來越多，救火的配合越來越高明，再加上倉中存儲之漸漸都被燒毀，火焰已燒無可燒的況下，這場大火終于被控制，并徹底撲滅。只是常平倉里所存放的數百石糧食，卻也早已被這場大火燒了個干干凈凈。另外，一些剩余的倉儲資也全被毀了，要不是之前為了修堤壩提出了多半，只怕這回的損失會更大。

但即便如此，在一眼掃向依然蒸騰著濃煙的倉庫，發現里面再不可能留下任何可用的糧食后，楊晨的心依然一陣陣的痛。那可是兩萬多斤糧食，那可是全縣幾年來的積儲，可是今年可能遭遇大災的保障哪。現在卻已毀于一旦！

楊震看著兄長那痛惜的模樣，心里也大不是滋味，想要安幾句，卻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用力地一拍他的肩膀以為鼓勵了。

突然，楊震的目落到了不遠那幾名同樣目呆滯的人上，驚訝道：“你們怎麼也來了？不是你們留在堤上盯著的嗎？”原來那幾人赫然是以王海為首的縣衙差役，本來他們應該守在堤壩上的，卻不知什麼時候竟也參與到了這場救火行中來了。

王海此刻已是滿煙塵，滿頭油汗，正用袖著臉呢。被楊震這麼一問，便隨口道：“我們早在火起時就看到了。因為堤上還算安全，又怕城里眾人沒有發現，便趕趕了過來。”說這話時，他的目有些閃躲，不時還看向一邊的阮通。

楊震一下就猜出了他為何會棄江堤而來救火。他也是擔心阮通的安危，畢竟他二人也是多年的好友，既然知道阮通在火場中有危險，做兄弟的又怎能不趕來看看，搭救他呢？

雖然心里能夠理解對方的行為，但楊震還是板著張臉斥道：“你們真是糊涂哪。這兒固然重要，可江堤那兒更關系著我們全縣百姓的生死存亡，豈能因小失大？”

“我……”王海臉上一紅，其他幾名隨他而來救火的衙差也到有些局促不安。他們跟著王海而來，也有各自的心思，比如擔心堤壩出事，還不如跑來縣城更安全些呢。

楊晨此刻也走了過來，一見他們如此模樣，便嘆了一聲：“二郎，你就不要再怪他們了，畢竟他們也是為了縣衙辦事嘛。要不是他們，這火還沒這麼容易滅呢。”說著又轉向幾人：“好了，現在火已滅了，你們還是趕回去吧。畢竟江堤那兒的況也不容樂觀，別看雨停了，可江水一時半會兒可小不了。”

“是！”幾人心虛地答應一聲，轉就朝城外走去。只是這里的人都不知道，此刻才想著回去，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于丁這段時日一直都待在江堤上，跟著楊縣令和其他百姓一道筑堤防洪，看著也沒什麼兩樣。但只有他和自己的幾名弟兄才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并不是保堤，而是破壞堤壩。

在他們參與到本次修堤工程中來之前，便已收了酈家的一大筆銀子，并到指使，將在適當的時機把堤上幾要的位置開，從而放水灌城。

可幾天下來，于丁卻有些頹喪地發現自己竟沒有下手的機會。白天有百上千的人在旁邊來回走自然是不必說了；即便到了夜里，楊縣令也會安排人手值夜，而且還有不是縣衙里的差爺，這就讓于丁和他那幾名弟兄不敢輕舉妄了。

要是他們強自手破堤，一定會被這些本就擔負著巡夜使命的公差給抓到。那時不但完不任務，連自己都得搭進去。這樣有賠無賺的買賣他于丁自然是不會干的。

而今日，在眼看著雨水停歇后，于丁的心里就更加的焦急了。要是直到水勢下去依然找不到機會破堤的話，只怕那到手的銀子他只能還給酈家了，而且恐怕還會到對方的刁難。

可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就在他都已經打算放棄的時候，夜里卻突然生出事端來。本來很是靜謐的縣城突然發生火災，遠遠看去，他們便推算出那是儲放糧食的常平倉。

就在這些人對著遠的火指指點點，猜測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直盯著這里況的王海突然面一變，匆匆上幾名衙差，就往城里跑去。他去得急，就連招呼都沒有跟其他人打，直看得于丁他們大為驚訝，不知這火怎麼就燒急了他。

但只一怔間，于丁就發現這是自己的一個好機會。王海帶走了所有的縣衙公差，如此一來這兒的人就都只是尋常百姓了，那他要做手腳自然容易了許多。

想到就做。于丁趕找到了那幾名自己的弟兄，然后趁著堤上其他人都在遠眺城里的火頭時，悄然來到了一江堤的關鍵點。

“手！”在他一聲令下后，幾人便揮起鐵錘、鐵鍬就往堤壩砸了過去。一陣砰響聲中，那本就因為到水流的不斷沖刷而有些脆弱的堤壩就被他們敲破，一個大大的窟窿隨之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于丁不敢久留，又帶了人直奔向下一個位置，再次故技重施下，又一個大出現在了堤上。而只要堤上出現一個窟窿，水的沖擊，長堤就會迅速被水流沖散擴大，最終堤壩徹底被毀。

于丁他們就沒想到水會來得如此兇猛。才剛打開缺口想轉溜走，破堤而出的江水就一個浪頭翻打上來，將這幾名利熏心的家伙給埋葬進了濁流之中。而在將他們吞掉后，江水也沒有半點停留，以更兇猛的姿態向前，徹底摧毀堤壩。

那些聚集在堤壩前看著城中火頭的百姓聽到后的異響回頭時，便瞧見了讓他們心膽俱裂的一幕——渾濁的浦江水如出籠的猛般突然咆哮著吞噬、咬碎了一直囚著它的堤壩，然后以更加兇猛的姿態朝著自己撲了過來。

只一愣間，眾人就發出一陣驚恐的聲，撒開兩條就拼命地向著縣城方向跑去。但人的兩條又怎麼能快過洶涌而來的洪水呢？只瞬息之間，落在后面的幾人就被洪水卷住吞沒。然后是前面的那幾人，他們才奔出不過十多丈距離，子也已徹底被洪水淹沒……眨眼之間，整條江堤上已不見半個活口。

此刻，王海他們剛剛想要回頭趕往堤壩。可他們才走了沒幾步路呢，后的楊震已豎著耳朵面大變地了起來：“不好，江堤那出事了！”

“什麼？這不可能。雨都已明明停了，水勢怎麼也不可能比白天更大，怎麼可能出事呢？”楊晨當即搖頭道。

但很快地，不人都聽到了水流嘩啦啦向著縣城而來的聲音，所有人的臉上也隨之現出了驚恐之。

“轟，啪！”從上方奔流下來的洪水重重地拍在了諸暨縣城的圍墻之上，在被城墻一擋后，先是往后一卷，隨即又被后面的流水一推，再次拍打在城墻之上。同時，城墻的一些隙，以及城門底下的空隙迅速就被無孔不的江水穿過，一渾濁的水流迅速地滲進了諸暨縣城。

此刻，即便楊晨再不愿相信，也只得承認自己一直帶人苦苦堅守的浦江堤徹底完了。

本就因為多日不停的大雨而有些澇的縣城各街道的水位很快就超過了常人的膝蓋，縣城周圍更是被決堤的浦江徹底包圍。

諸暨縣城只在短短的一瞬之間，就變作了一個矗立在江水包圍之中的孤島。

“怎會這樣？”看著況突然變得如此惡劣，看著周圍百姓一個個哭喪著臉，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失措表，楊晨在這一刻也徹底愣住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了這一句老話。

本以為常平倉的火災已足夠人頭疼了，沒想到隨而來的卻是更加可怕，更加讓人難以招架的洪水之災！他這個縣令該如何帶領全縣百姓應對這一切呢？

想到這兒，已經心神大的楊晨忍不住看向了旁的兄弟楊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