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過后, 晚上確實是下了一整晚的雨,但第二天一早便放晴了,鳥雀蹲在欄桿上甩著羽, 草木清香和雨后的味道混在一起, 舒適宜人。
這一趟的商隊帶來的東西比年前那一隊顯然要富一些,集市的規模比之前多了整整兩大條長街, 即便昨晚上下過雨,也毫沒有影響草原兒的興致頭,里頭一片熱鬧非凡的樣子。
商寧秀其實沒什麼特別想買的東西,也就是想出來見見中原人, 如果能再打探到一些大鄞的消息那是最好的了。
穆雷去結賬了,跟店老板家的兒攀談閑聊著, 那小姑娘打小跟著父親走南闖北混飯吃, 看起來就是個假小子,若非開口聲音辨認,商寧秀險些錯認別。
著年紀不大, 但談天說地相當能嘮, 閱歷也足, 對鄞關里的戰事也頗有幾分自己的見解:“照我說啊, 這仗就打不長,大夏可不就是瞧著鄞京里的那個老皇帝病歪歪的所以才一鼓作氣想要拿下大鄞嗎,但是一個大國實力擺在那呢,哪那麼好拿的。”
“現在看著好像是被打得慘的, 但是最多也就只能這樣了,他們呀, 最猛的那一波一口氣沒能給吃進去, 后頭就吃不進去了。”
商寧秀聽得非常認真, 發問道:“真的嗎?可是大鄞的敵人并不止一個大夏啊,還有部的叛軍作呢。”
“那有什麼,只要老皇帝肯放權,他兒子還是有幾把刷子的,你看之前的好多次戰役,傳得頂有名的那些,不都是大鄞的三殿下打出來。”
假小子是個和碩人,市井氣息也重,對隔壁國家的大人們言辭自是不會有多恭敬,高深莫測地挑眉道:“我要是那三殿下啊,就趁著這個當口,直接起兵得了,老皇帝沒眼,選的太子不頂事兒。咔咔兩下重兵鎮,這可是天賜好良機啊,打退了敵軍,什麼謀反的名什麼篡位的言,那都能順過來。”
商寧秀瞠目結舌,被震得說不出話,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放在大鄞里要是被人聽見了,那定是要株連九族的。
“你個臭小子活不干在這里懶,把你給能耐的,你那麼能耐敢替人家皇子心,裁布去!”店老板敲著撣子罵出了一口唾沫星子,作勢要打,那假小子趕一溜煙跑了。
老板趕走了自家夸夸其談的閨后又來給商寧秀賠笑臉:“對不住了客,口沒遮攔的,小孩子家家的瞎說話,您別往心里去。”
這一趟趕集,穆雷有目標想買的東西比上回明顯變多了,他對商寧秀的喜好格越來越了解,還有一些可能會用得上的東西,就都想來點,到了夕西下的時候,滿滿兩大車,滿載而歸。
橘的夕將人影拉長,商寧秀騎在馬上,慢悠悠地往前走,忍不住回頭瞧了眼跟在他們的運貨馬車,鼓鼓囊囊的,“這支商隊不是會待上四五日嗎,還有時間呢,干什麼一次買這麼多。”
穆雷:“今天買了明天正好能有時間在家里收拾收拾,過兩天我要忙春汛的各種事,不見得得開空。”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外頭的地面也干得差不多了,穆雷將買回來的東西一一拆包歸置起來,花了整整三個時辰才弄完,他將最后一只箱子扔出去后,進來仰頭灌了一整壺水,覺得微微有些發燥,又了一件裳,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輕衫。
雖然他的帳子夠大,收納這些東西綽綽有余,但商寧秀還是有一種屋子里被慢慢被填滿的覺。
“你怎麼買了這麼多馬球桿?”商寧秀瞧著他掛在架子上的幾副桿子,有些吃驚。
“不是兩對人一局麼,我瞧著好看的,買兩套,萬一打斷了還有備著能替換的。這些桿子往年也有人買,不過基本不會用,都是聽說這是中原人喜歡的玩意,買來收藏的居多。”
商寧秀取了一惦著試了試手,雖然做工不如鄞京里的細,但輕重和桿面等重要地方倒是都還可以。
穆雷瞧著拿著馬球桿的樣子,心里又不由自主回憶起了當時騎在馬上那準的一桿子,意氣風發,耀眼奪目。男人心里直發,眼睛盯著朝外揚了揚下,躍躍試道:“時間還早,出去試試手?”
“現在嗎?”商寧秀也朝外看了一眼,“算了吧,等過幾天,現在草地還沒干呢。”
男人湊近了在鼻尖和上啄吻了兩下,“行,那就等我忙完春汛,再過兩日恪桑花也該開了,正好上維克托和古麗朵兒夫妻倆,出去踏青,打馬球。”
當天夜里春雷打得轟隆響,又開始了新一的降雨,汨羅河接了雁麓山和大草原上融化的雪水,再加上多下了這麼些天的春雨,水位上漲的趨勢比往年還要快一些,穆雷忙得兩天兩夜沒著家。
等到臨時矮堤加固完,天氣也又短暫地放晴了。
年輕力壯的異族男人們騎著快馬往回跑,一邊沖一邊大聲談笑:“的,前兩日正忙的時候潑水似的下,兄弟們都淋了落湯,現在好了,一完工,天晴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哈哈哈,狼神逗你玩呢。”
“那咋辦,誰知道這破雨啥時候下啥時候停,還是早點把堤加固了好安心嘛。”
一行人快馬加鞭沖回部落里,男人們兩天沒怎麼正經吃過飯,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直沖大帳去找吃的。
正是午膳的時間點,穆雷拒絕了兄弟們留下來一起喝酒的邀請,取了吃食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帳子,引得后的年輕男人們陣陣起哄:“大哥可是有媳婦的人,羨慕死你哈哈哈,當然要快點回去陪大嫂啊!”
帳門好好的關著,穆雷開門進去,發現里頭沒人。
“秀秀?”男人臉上還帶著笑意,將東西放在桌上后開了雜間的門開了一眼,也沒在里面。
穆雷迅速看了眼柜和鞋柜,穿的是最好騎馬也最好踩水的那雙輕便靴子,裳也穿得足夠厚,看著是要出遠門。
高大的男人站在那,一言不發,轉出了帳子,詢問周圍有沒有人見過,知道去哪了。穆雷再部落了找了一大圈,最后去到了馬廄,對方告訴他說,雨停之后大嫂就騎了一匹馬出去了,但沒說是去哪,已經走了有一個多時辰了。
穆雷心里久未上涌的那邪火開始瘋狂地往上竄,那支商隊,恰好也是今日拔營離開。
一模一樣的況,一模一樣的時間節點。
男人怒火攻心,狠狠咬著牙,很好,商寧秀,你有種。
穆雷又氣又急,面沉駭人,膛起伏著,馬廄的小弟也不敢多言,眼瞧著大哥怒火中燒地將馬鞭往地上一,那模樣像是要去干一百號人的架都不止,轉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快速回到帳子里,開門力氣太大,一把將雜間的門砸上了墻壁,‘砰’的一聲悶響又再彈回來,穆雷作迅速地穿戴袖箭和鐵臂縛。
全副武裝后的穆雷氣低到鬼神讓路,活閻王再現,他沉沉從雜間出來,心里已然百轉千回,預演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等著,等老子把你抓回來……
剛一走到門口,就和外頭回來的商寧秀撞了個正著。
穆雷的腳步瞬間頓住。
即便是沒真的撞上,商寧秀仍然被他門板似的魄和走路帶風的氣勢給嚇得往后一彈,待到看清是穆雷之后,拍著口擰著眉頭道:“你干什麼啊,嚇死人了。”
高高大大的男人眼神中有一瞬間的錯愕,然后所有兇戾的氣勢全都土崩瓦解,心里的某防線裂開,終于徹底碎了渣。
他大步上前去把人箍在了懷里,相當之用力,恨不能將嵌進里去。
商寧秀被他抱離了地面,不懂好好的他這是在唱哪一出,但知道自己快被勒死了,手臂被箍著難以彈,只能靠膝蓋象征了下提醒他,“你放開我,我好勒。”
“抱一會,秀秀,抱一會。”
這種失而復得的覺實在是太過神奇,穆雷心里又酸又,還著一麻,他把人放在柜頂上坐下,拿臉去蹭的腰。
“你到底干什麼啊?”商寧秀滿腹狐疑,看著埋在前的栗腦袋,“撞什麼邪了,這大白天的。你們防汛不順利嗎?”
“順利。”穆雷的臉埋在上,深深嗅著牡丹花的馨香,聲音悶悶地問:“你剛才去哪了?”
商寧秀覺得自己怎麼好像也撞邪了,不然怎麼好像從穆雷的聲音里聽出來了點委屈的意味。
這有點太離譜了,商寧秀被自己的想法給噎住了,言又止,最后略顯呆傻地應了一聲:“……啊?”
“算了,不重要。”穆雷從腰前起來后站直了子,視線與持平,大手掌著的脖子拉過來親吻,閉著眼,不帶任何.念,只為仔細眼前的人真實存在。
商寧秀被他著一下一下嘬著,了空襲偏過頭回答道:“我喂小松去了,有三四天沒去了,正好雨停了。”
“嗯……”
當天晚上,男人就跟發了什麼瘋一樣。
他攥著的腰,撞得商寧秀眼角帶淚連咬了他好幾口,哭喪著小臉抱怨:“你干什麼啊今天。”
“喊我的名字,秀秀,喊我。”穆雷埋在頸間親吻,著氣一遍遍哄:“快喊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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