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煎餅果子（二）

風吹來，百年銀杏一陣搖晃，沙沙作響。

說罷“再也沒有人來了”的鄉民一記哆嗦，轉邁開就要跑，只是腳了兩下，才發覺自己的腳劃了個空，人已經被後一個人高馬大的差役提起來了。

趙由眼疾手快的提起想要跑路的鄉民，看向林斐，高興道：“林卿，人我抓著呢！放心！跑不掉的。”

林斐看著被他提在手裡的鄉民，道：“先將人放下吧！”

趙由“哦”了一聲，這才放下了手裡的鄉民，雙腳沾了地，鄉民腳下有些虛浮，看著那地上斑駁晃的影子，苦著臉，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大人，真不騙你們呢！這裡鬧鬼呢！”

寺廟這等地方輕易不鬧鬼，一旦鬧鬼，那可都是不得了的大鬼呢！

林斐問面前的鄉民：“怎麼個鬧鬼法？”

鄉民道：“就是夜半有時能聽到寺廟裡有說話聲、笑聲，結果過去看一眼，卻連人都看不到什麼的。”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確實有些怪怪的。

劉元看了眼頭頂的百年銀杏，道：“人若是藏在樹上，看不到也不奇怪啊！”

鄉民看向他，眼神古怪道：“哪個吃飽了撐著沒事做跑樹上說話啊？”

劉元道：“指不定就有這樣的人呢！畢竟世間無奇不有啊！”

鄉民：“……”頓了頓，又道，“不止這些，還有人聽到這寺廟裡傳出鬼唱曲的聲音呢！”

劉元：“……這算哪門子的鬧鬼？”

只可惜鄉民對此卻是深信不疑，執意稱有鬼。頓了頓，還道：“那曲子聽了可嚇人了。”

劉元想了想，道：“興許只是唱的太難聽了呢！”

鄉民：“……”

真真是各說各的，一個堅信有鬼，一個堅信沒有鬼，這兩人能說到一起那纔是怪了。

林斐沒有再向鄉民問話，而是擺了擺手，讓鄉民離開了。

看到好不容易尋來的一個肯說話的鄉民被放走之後，劉元忍不住扶額，嘆道：“這案子裡的這些目擊者的口供怎的一個比一個的可笑？先時湯圓那小丫頭嚷嚷著畫皮妖怪便也罷了，這裡又來一個鬼唱歌，難道還當真我們去尋道士做法不？”

林斐搖了搖頭，帶著人走進了求得寺。

寺廟無人居住，自是破敗不堪了，門窗之上蛛網遍佈，堂的神佛像殘缺不全的供奉在那裡，因殘缺又遍佈蛛網的樣子，看的莫名的有些詭異和滲人。

因著整座寺廟頭頂皆被茂的銀杏巨樹所遮擋，寺廟之照不到日，比起外頭來，顯得格外的涼。因著先時才聽人嚷嚷鬧鬼的事，讓人忍不住多想。

劉元了胳膊上起的皮疙瘩，道：“突然覺得這裡氣還重的。”

話未說完，原本便因樹木遮天蔽日，顯得有些沉的寺廟之中線再次一暗。

他們出來時還是大理寺供朝食的時候，眼下還不到午時，怎的天黑了？幾個跟在後頭的差役看向窗外，見外頭烏雲佈，忙道：“好似要下雨了。”

話音剛落，一陣風夾雜著水汽自窗外涌了進來，噼裡啪啦的雨點砸在了地面上，頃刻間就將目可見的一切景緻澆了個。

“怎麼會莫名其妙的下雨了呢？”劉元看著外頭沉沉恍若日暮降臨一般的天，著胳膊上褪不下去的皮疙瘩，轉頭看向林斐。

破敗的佛堂，嘀咕著“怎麼突然下雨了”的差役還有不。

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響了起來，便在這時，林斐的聲音卻突然出聲了。

他偏了偏頭，道：“你們聽。”

正說話的衆人聲音一頓，一陣聲音極小的曲聲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了出來，因著聲音小，聽不清在唱什麼，似是隨口哼出的小曲，可因著那曲調有種別樣的悽清婉轉，在這沉沉的雨天莫名的讓人渾一寒。

不過到底在大理寺呆了這麼久了，經歷過的案子也不了，不似那些鄉民一般一嚇就跑，待到回過神來，劉元率先開口喝道：“誰……誰在唱歌？大白天的裝神弄鬼？”

雖然眼下看起來漆黑如夜，可現在還是白天，里煎餅果子還未褪下的味道在提醒著他朝食才吃完沒多久呢！

幽幽的曲調聲音依舊不大，悽清婉轉的唱著。

一旁的魏服認真聽了片刻之後，說道：“是教坊名曲《阮十娘》。”

林斐“嗯”了一聲，點頭道：“曲子唱的是一個阮十孃的子同負心書生的故事。”

又是負心書生！劉元擰了擰眉，看向一旁的魏服同林斐：上峰同同僚怎的竟連這個都知曉？不似他，他便本不知曉什麼教坊名曲什麼的。

“分散開來，去四周看看！”林斐說道，點了劉元同魏服，“你二人同我去後頭看看。”

出了佛堂便是一座破敗的花圃，花圃後是幾間門窗早已破敗風雨的廂房。

劉元怔了一怔，下意識的看了眼後高興的同差役們分在一起的趙由：這地方莫名其妙的鬧鬼，那曲子還在唱著，這等時候分散開來？分散開來也就分散開來吧，這一筋的趙由林卿不自己帶著？

可林卿沒有帶著趙由，而是選了他同魏服兩個手無縛之力的。劉元同魏服對視了一眼，擡腳跟上了林斐。

佛堂讓給這些差役搜查了，他們穿過佛堂，經過花圃，向後頭破敗的廂房走去。

……

做完朝食，溫明棠便帶著阿丙出門去探湯圓了。

只是路才走到一半，天便猛地一沉，而後大雨便連頓也不曾停頓片刻，便漂泊而下，頃刻間澆了整座長安城。

被大雨阻在半路上的溫明棠同阿丙不得已，只得在路邊的檐下避避雨。

這雨來的突然，不人猝不及防之下都被淋了個，有人更是因著這場雨來的突然，路上了一跤，瞧著傷了腳。

“小娘子！”角落裡一陣呼喚聲傳來。

溫明棠回頭，朝聲音的來源去。

角落裡一個扶著腳的年輕婦人擡頭朝來，看溫明棠朝看去，婦人那張寡淡至極的臉上浮現出一笑容，指著自己傷了的腳，道：“我傷了腳，可否請小娘子伱們二人幫我個忙？”

對上溫明棠同阿丙來的眼神，婦人指了指兩人上掛著的腰牌，看著腰牌笑道：“我瞧著你們二位傷掛著大理寺的腰牌，想來當是好人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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