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鉢鉢（三）

虞祭酒朝紀採買擺了擺手，看紀採買拿起一串老豆腐。

那滿是孔的老豆腐在冷湯裡浸了許久，每口咬上去，都會有鹹鮮微麻微辣的湯從孔中溢出來，醇香濃厚的豆腐香味混合著鹹鮮麻辣的湯，雖是個素菜，卻半點不比葷菜遜。

一旁的虞祭酒顯然更偏好葷菜，拿起一串翅尖送口中。翅尖骨頭不，每塊骨頭上都連著的，不多，可這種舌頭同骨頭鬥爭“搶”的過程，虞祭酒顯然覺得頗爲有趣，連聲慨翅尖這委實太適合下酒了。

這一盤鉢鉢中，兄提供了不食材。除卻翅尖、之外還有翅中。比起翅尖骨頭更多，翅中上的顯然更多些，若是翅尖上的那點沒吃盡興，那翅中上的大可讓人品足了的口。

除此之外，兄還提供了一雙“爪子”，被剪去骨頭的去骨爪經由冷湯浸泡，姿勢頗爲“妖嬈”的被虞祭酒拿了出來，初一看，險些沒認出這是何來。待認出這妖嬈之是爪之後，虞祭酒連連慨：瞧那樣子，想是個擅長舞蹈的！

當然，舞蹈不舞蹈的，先滿足了口舌之慾再說！撇去了剔骨的步驟，爪上彈牙的口更爲凸出，聽著口中咀嚼筋的聲音，虞祭酒無比滿足：若是這天底下每一個爪都是事先被人剔去骨頭的，那便好了！

一串一口，待到最後一串自盆中拿出時，盆中便只剩下飄著紅油同白芝麻的湯了。

虞祭酒著被花椒激出麻意的脣，意猶未盡的喝著溫明棠送過來的桂花酸梅飲子，斜眼看向對面吃完便坐在那裡笑瞇瞇捧著枸杞水的紀採買，道：“你們大理寺的人也忒了！從上到下，從趙孟卓那個老東西到你……罷了！說吧，打什麼主意？”

紀採買笑道：“祭酒是個爽快人，明人不說暗話，我等想讓祭酒幫個忙！”

溫明棠看著坐在食案邊說話的兩人，笑著搖了搖頭，將鉢鉢裝好，放手邊的食盒中。

……

……

等到紀採買過來同說事已經辦妥了是在兩日後了。

想到先時拖了這麼久，虞祭酒一出馬竟然立時就了？溫明棠頗詫異：“倒是不想祭酒這麼大的面子，比咱們趙大人的面子還大些……”

單階，祭酒可比趙大人還小上不止一階呢！

“祭酒的面子確實不小！”紀採買說著，頓了頓，面上的笑容轉淡了幾分，道，“是裕王那裡有些麻煩了。”

裕王那裡？

溫明棠道：“那位王爺近些時日不是一直麻煩著麼？”

這話說的……紀採買忍不住汗，看著孩子一本正經的樣子，輕咳一聲，道：“這次是事鬧大了，鬧出員家眷之事了。”

提到員家眷了……正在淘米的溫明棠停下了手裡的作，問紀採買：“哪個員家眷？”

該不會是……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紀採買輕咳道：“一位戶部的主事，近些時日出京辦事不在京中，家中只一妻同一對尚在襁褓中的兒。前些時日，劉寺丞不是過來說了麼，裕王那日同平西小郡王當街手……”

看來便是溫明棠沒有手，那位金夫人還是出事了。

“也不知外頭怎麼傳的，都在傳同裕王……呃，總之，就是金夫人。”紀採買說道，“我方纔路過廊下，聽到劉元他們幾個正在說這件事。據說大早上的，聽到金夫人那一對兒在啼哭，侍婢同婆子便去敲金夫人的門，結果無人應答。兩人急了，尋人來撞開了屋子，而後，便見金夫人投了繯，待到衆人匆匆忙忙把人放下來時，人已經不行了！”

溫明棠神凝重了起來。

……

廊下，魏服正在說這件事。

“據金府的下人待，先前裕王那件事傳出之後，金夫人便日日以淚洗面。因著金大人不在京中，下人也不敢多做主張，只能勸金夫人想開些云云的，萬事等金大人回京再說。”

“經過這幾日開解，聽金夫人的侍婢、婆子都道金夫人瞧著緒好了不，昨兒還笑了，又特意爲一雙兒新做了裳。因連著幾日陪在金夫人邊都未閉眼，侍婢、婆子也累極了，得金夫人允許，又見金夫人笑的開心，便放心去歇著了。”

“天快矇矇亮的時候，那一對襁褓中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了還是當真母子連心、母連心什麼的，哭的歇斯底里的。聲音驚醒了隔壁院子裡的侍婢和婆子，幾人還在詫異金夫人怎麼讓一雙兒哭這樣了，便去了隔壁的院子。待進了院子，敲不開門，喊金夫人又無人迴應，才察覺到不對勁，找人來撞開了屋子，結果一進去便看到金夫人不知自哪兒弄了條白綾來，垂在房樑上投了繯……”

因金大人的關係，這個案子理所當然的被到了大理寺手中。

魏服說到這裡，忍不住唏噓：“一雙孩子還小，如此這般早早沒了母親，誒！”

劉元同白諸對視了一眼，神有些肅然，這兩天他們在同那羣高句麗的使臣們鬥智鬥勇，卻沒想到，長安城裡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金府的下人道不信金夫人會同那裕王有什麼關係。那裕王的名聲，那個好人家的子會同他扯上關係？”魏服說道，“他們道不知道怎的流言傳的這麼快的，金夫人莫說出門了，只在門後個臉都會被人指指點點。定是被流言所，不想牽連金大人同一雙兒，便以死明志、自證清白了。”

一條命就這麼沒了，總是讓人唏噓的。

“我們已經初初查過了，侍婢、僕從、婆子這些人可以互相作證，基本排除了嫌疑。”魏服說道，“那屋子自裡頭落了栓，也不是隨便什麼人能輕易撞開的。若不然，大早上撞門時，侍婢和婆子也不必去尋人來跟著一起撞了。”

“聽聞此前金府遭過賊，雖沒丟失什麼貴重件，可總住在裡頭的人有些擔心。”魏服頓了頓，又道，“金大人同金夫人的屋子門窗都請匠人加固過，一旦被破壞，勢必發出不小的靜，總有睡的淺的人能聽到聲音。可一整夜，院子這邊都是安安靜靜的，沒瞧到什麼外來人闖的痕跡。目前看來，那金夫人……”

說到這裡，魏服聲音有些然：“金夫人當是自盡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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