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鉢鉢（四）

現場沒有半點闖的痕跡，金夫人昨晚甚至還餵了兩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否則孩子夜半就該醒哭鬧了，而不會待到天快亮時才哭鬧出來。

被子整整齊齊的疊放在牀上，沒有睡過的痕跡，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表明了一件事。

“金夫人昨夜沒有睡，或許是昨晚便已經起了自盡的念頭。”魏服說道。

同林斐等人過來時已臨近午時了，差役來了之後，這屋子便未再過了，大早上闖進去的幾個侍婢、婆子、僕人就在一旁接問話。

兩個侍婢哭的眼圈通紅，都道金夫人素日裡是個極和善的主子，鮮磋磨什麼下人，是以下人們也很是喜歡這位金夫人。

“昨晚瞧著夫人心不錯，還同我們說笑了，晚間時候夫人還道想吃魚了，”一個侍婢噎著說道，“我們夫人素日裡最吃魚了，昨兒還特意同廚房說了一聲，廚房的人跑了一趟夜市，好不容易纔買到了一尾大鱸魚清蒸了與夫人吃的。”

“兩個小主子的裳，夫人親手做了，做好了還爲兩個小主子換了裳，怎會自盡呢？”

侍婢正哭訴著，一旁的婆子嘆了口氣，開口了：“是我們沒眼力啊！眼下想想，夫人這般行爲分明是已經存了死志，偏我們還以爲夫人想開了，竟還回去歇著了，若不是我們沒看著……是我們的不是啊！”

婆子開口說著說著，眼淚便又落下來了。

看著悲慼抹眼淚的一衆下人，魏服轉，走到林斐邊，指著那兩個開口的侍婢和婆子，道：“林卿，我聽著這兩人說的都有理，金夫人這舉被認爲是想通了可行；若是心存死志，臨死前將所有能做的事皆做了，也同樣可以解釋。”

一樣的舉，有不同的解釋，也都解釋得通。

林斐聞言，沉了片刻之後，道：“將昨日做的裳拿來。”

邊的差役應聲而去，不多時便帶著兩件小裳過來了。

這兩件孩子的裳做的很是簡單，不過勝在針腳細，一看便是用了心的。看了片刻兩件孩子的裳，林斐手點向那個“以爲夫人想開了”的侍婢，道：“你過來！”

被點到的侍婢愣了一愣，雖是不明所以，卻還是走了過來。

待到侍婢走到衆人跟前時，林斐舉起那件裳問侍婢：“這兩件裳是金夫人做的？”

侍婢點了點頭，爲防弄錯，還特意接過那兩件裳認真的看了看，確認無誤之後，肯定道：“是夫人的針腳，我不會弄錯的。”

林斐“嗯”了一聲，舉著那兩件裳，問侍婢：“金夫人做這兩件裳要多久？聽你們說來，金夫人昨日一天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想開，又是想吃魚的，事多的很！如此……昨兒你們離開時，裳做完了？”

這話一出，一旁的魏服等人便是一愣，雖說林斐說的話聽著有些不近人，可細一想，金夫人此人昨兒一天確實有些“忙碌”過頭了，這裳到侍婢、婆子離開時，當是做不完的。

果然，侍婢聞言，立時搖了搖頭，坦言：“我們離開時夫人不曾做完，不過這針腳與打結的方式是夫人的，不會錯的！想來當是我們走後，夫人繼續熬夜做完的裳。”

待到裳做完，又特意爲兩個孩子換上了那兩件新裳，那金夫人便自盡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裳做完與否很重要麼？自然重要！若金夫人的自盡有人手，那人還特意讓金夫人把裳做完，可見對兩個孩子還是不錯的。

待侍婢退下之後，林斐問魏服：“那個改口覺得金夫人所做一切似是準備自盡的婆子是金傢什麼人？”

魏服看了眼一臉悲慼之的婆子，道：“那是金家的老人了，聽聞是金大人時的孃，一直留在金家做事，不止對金大人好，對金夫人也不錯，尤其對那兩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更是疼！”

林斐“嗯”了一聲，目落在那婆子上，頓了一頓。

這般關注一個婆子……魏服看的心中一記咯噔，忍不住問林斐：“林卿，可是那婆子有問題？金夫人不是自盡的？”

“當是自盡，上沒有半點被強迫吊起的痕跡。”林斐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又道，“可自盡也不定是想自盡的，不得不自盡也是有可能的。”

不得不自盡？被人迫？是說那個婆子麼？

劉元同白諸看了眼那婆子，那一臉哀傷之的婆子似是察覺到了衆人的目，往這邊看了一眼，眼神悲慼而絕。

“看著還當真傷心的，”劉元說著，收回了目，“可若是金夫人的自盡真是被人迫的話，一個孃爲何要迫金夫人？”

林斐說道：“金大人今夜會回京。”頓了頓，不等衆人說話，林斐又道，“我覺得這婆子改口改的太快了！”

一衆侍婢、僕從、婆子之間，只那位婆子改口，似是在急於證明金夫人就是自盡的一般。

金夫人此前都遭了這麼些天的流言蜚語了，偏選在金大人回京前自盡，時機委實太巧。

當然，他會說這些不僅止於此。

“金大人同金夫人的屋裡掛了一幅蓮畫，”林斐說道，“看落筆畫風有兩種，當不是一人所畫。落款也寫了兩個人的名字。二人以畫喻人，贊其‘出淤泥而不染’。”

原本還不覺如何的劉元等人臉立時變得微妙了起來。

林斐頓了頓，又道：“金大人邊沒有通房、妾室這等人。”

兩相結合之下，可以推測這位金大人對於夫妻之事當會由己及人，金夫人上發生如今這樣的事，於金大人而言怕不止面上難堪那麼簡單了。

“金大人的父母世可查，乃書香門第出的學子，可這位金夫人卻查不到其父母……”林斐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手，點向那個婆子，道，“尋人過來一問便知。”

被喚到的婆子走了過來，聽林斐問起金夫人的出時，面難，頓了半晌之後，纔開口道：“我們夫人的出不大好……”

這話一出，幾乎已然坐實了林斐的話。

那婆子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夫人年時曾被拐子拐進青樓，遇到我們爺時，因不肯就範被打的只剩半條命了！我們爺憐惜夫人的遭遇，又慨出淤泥而不染，便出面替夫人贖了，之後便……”說到這裡，那婆子又忍不住開始抹眼淚了，“夫人也是命苦，當年有我們爺相救，如今卻是大羅神仙都救不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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