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夫妻肺片（三）

“若是蘇丹生當年沒死，這般脾氣同子竟還能引來人賞識，其才華當不是口說無憑。如此……想來便是不三甲，得個名次也不是難事。不了狀元，做個小吏安穩過日子也是不錯的，”魏服說著，嘆了口氣，道，“他族中或許也不會急著安排他妹子的親事了。”

可沒有“若是”，蘇丹生已經死了，且還死的不明不白的。

林斐垂眸沉思了片刻之後，問一旁唏噓慨的小吏：“蘇丹生當年的可都被帶走了？”

小吏聞言略略一怔，而後搖頭，道：“蘇父蘇母走的匆忙，他們當年離開時我都未見到他們。自是沒法將蘇丹生的都予他們，兩年前在街上遇見時，本想將東西予他們來著，卻因著蘇姑娘的事忘了這一茬了。”

所以，東西如今還在庫房裡。

“不過都是些不甚要的什了：他寫的文章、做過的詩詞，來長安後同家人報平安的書信什麼的。”小吏轉準備去庫房拿蘇丹生的，走了兩步，卻又對林斐道，“什麼的重要什都被他族裡人帶回去了辦喪所用了。”

於族裡人而言，比起文章什麼的，顯然之流的件更重要。

那一摞文章、詩詞、書信反而看了更人心堵。

林斐聞言，卻道：“本要的就是蘇丹生當年寫的那些詩詞、文章同書信。”

要了解死去的蘇丹生是什麼樣的人，等件的作用顯然遠不如抒發心聲的文章、詩詞來的大。

小吏應聲而去，不多時便捧著一隻大匣子過來了。

了匣子上的灰，小吏嘆了一聲，打開匣子，指著裡頭收拾好的一沓沓詩詞文章，道：“都在這裡了。”

林斐“嗯”了一聲，看了眼那滿面憂傷之的小吏，道：“這裡暫且無事了，你且忙去吧！”

小吏應了一聲，轉退了下去。

劉元轉頭目送著唉聲嘆氣離去的小吏的背影，了鼻子，道：“跟我想的差不多，去公廚了！”

憂傷之時總要尋些藉，溫師傅那裡不論是吃食點心還是下酒菜都是不缺的。

這個大抵就是溫師傅說的“化悲憤爲食慾”吧！

“溫師傅說，人傷心時，吃些好吃的，甜的吃食可以藉一番。”劉元對一同目送著小吏遠去背影慨的魏服，道，“聽說是一個‘科學’的聖賢說的。”

魏服聞言，倒是點頭，道：“以我多年的經驗，這個‘科學’的人說的還有道理的。”

“但他還說了好多令人討厭的話，半夜睡時不能吃太撐什麼的，簡直人又又恨啊！”劉元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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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被提到的溫明棠打了個噴嚏，看向那個突然來公廚買小食吃的小吏。

湯圓看了那低頭不吭聲吃小食的小吏半晌，轉頭對溫明棠小聲道：“瞧他唏噓慨，還紅了眼睛的樣子，多半是同喜歡的姑娘沒有緣分，才這般傷心的。我家裡幾個堂兄、表兄都這樣呢！”

一旁撥算盤算賬的紀採買聞言，瞥了眼湯圓，目同之：“那你幾個堂兄、表兄還都可憐的！”

看來老袁家裡的兒郎不大招姑娘待見啊！

暮食的鐘聲響起，吃小食的小吏起向檯面走去，領今晚的暮食，兩個素菜同湯都是見過的，倒是那葷食頭一回見。

“今兒暮食的新菜作夫妻肺片，用了牛、牛肚、牛心、牛舌等各類牛雜，是道涼拌菜，”湯圓說著將拌好的夫妻肺片遞了過來，問那小吏，“可食香菜？”

小吏點了點頭，接過暮食的飯菜走到案前坐了下來，埋頭吃飯，邊吃邊掉眼淚。

這幅模樣落到趕來吃暮食的劉元眼裡不由嚇了一跳，看著小吏面前被紅油醬包裹的涼菜，忍不住問溫明棠：“今天這菜很辣？”

溫明棠搖了搖頭，指著放在一旁的幾份，道：“整個大理寺食辣的也只這麼幾個，其餘的夫妻肺片都是你這等的。”

劉元“哦”了一聲，接過暮食，嘆道：“原是這個名字，他怕是景生了啊！”

檯面後的幾人對視了一眼，恍然。

雖是慨那小吏的遭遇，飯卻還是要吃的。

劉元端著暮食走到一張就近的食案前坐了下來，滿滿的一碗夫妻肺片之中，可說將牛上的大半事都分了些進裡頭了，於那等喜好嚐鮮的人而言簡直再好不過了。

夾起一塊牛，送口中，質實不柴；再夾起一塊牛肚，嚼勁十足，很是彈牙；再來一塊牛心，比之牛、牛肚卻要爛些，而後是牛舌，比之上一口的牛心口又實了不，卻同牛的偏幹不同，而是明顯更潤……每一口的口幾乎皆有不同，裹著那滿是芝麻的紅油醬香，香中帶著微微的辣意，卻是開胃至極。

“雖瞧著用料似乎同口水有些肖似，卻又調出了不同的味道。”劉元吃的不住點頭，“溫師傅就是溫師傅，這做菜一事上從不曾失過手!”

他低頭邊吃邊喃喃自語慨著，卻不料斜對方傳來了一道有些悉的聲音：“口水那菜也是這麼個做法？”

劉元正往裡塞的作一頓，擡頭看向斜對面夾了一筷子牛卻要裹上些香菜一同送口中的虞祭酒，乾笑了兩聲，喚了聲“虞祭酒”後，點頭，道：“做法差不多，可便是用料有些肖似，味道卻是截然不同。”

對面的虞祭酒顯然是個好香菜如命的，看著他碗裡那小半碗沾了紅油醬的香菜，劉元搖了搖頭：自愧不如啊！

虞祭酒“嗯”了一聲，倒也不含糊，放下吃到一半的筷子，起走向紀採買。

窗口後紀採買見狀，連忙撥了撥算盤，算珠發出“嘭嘭”兩聲撞擊聲，算是在同虞祭酒在打招呼。

這打招呼方式還當真特別的！虞祭酒瞥了眼笑的合不攏的紀採買，卻並不在意，而是開口問道：“我瞧著這夫妻肺片也是個可以外帶的，那劉寺丞口中說的口水我卻還不曾嘗過，也可外帶麼？”

“明日莊子上會送來，”紀採買看著虞祭酒，笑道，“午食的時候便有這道菜。”

這還差不多！虞祭酒了腰間鼓鼓囊囊的荷包，一點都不在意紀採買那看“財神爺”一般的眼神：這大理寺公廚的飯菜價錢比起外頭酒樓裡的可便宜多了，他日日連吃帶外帶個七八份回去，倒也不心疼。

不過……說到這裡，虞祭酒倒是突然記起了一件事：回頭看了眼在臺面後站著的溫明棠，他轉頭問紀採買：“我過些時日需辦個宴，宴請幾個儒林摯友，你這位溫師傅可能借我一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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