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蕾希亞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為使者團的一員。
畢竟教會派出使者團時,隊伍員歷來都是英武士,不僅文武雙全,同時外貌也要能夠代表教會的臉面。對自己的戰斗技巧和教廷禮儀都十分自信,可論到模樣……一個常年奔波在防線,整天舉著大劍揮來揮去的人能好看到哪里去?想到這點,就渾有些不自在。
聽神彌拉說,他們要前往灰堡王國的西境小鎮,去涉一起王權包庇巫的神事件。除了帶隊的神外,使節團由十名審判軍組,其中一人還是在赫爾梅斯防線有過一面之緣的冷面隊長。
不過現在看來,即使沒有在戰斗中,他也仍是板著一張冷臉,是站在他邊,艾蕾希亞都會覺得溫度降低不。
而神彌拉則完全相反,年紀在四十歲以上,有著一雙睿智的眼睛。總是笑著談論起教會的趣聞,見多識廣,為人熱又不失風度,即使在大主教面前,的風采也依然不減。艾蕾希亞不止一次聽說,很有可能為下一任主教的候選人。
而且令武士意外的是,為文,彌拉的騎不比其他審判軍差多,這兩天來,一直領著隊伍走在最前頭,從林間山地到城鎮小道,都能讓馬匹保持速度的同時減力消耗。這種技巧只有長期經過騎訓練的審判軍才能掌握。
“我們不是在向南走?”離開赫爾梅斯地界,進灰堡王國后,隊伍里有人問道。
“不是,邊陲鎮離我們太遠,走陸路的話,我可不想屁被磨開花。”彌拉擺手道,“我們先往東走,去幽谷鎮,那里有條河流通往赤水城。赤水城再到長歌要塞就很快了。”
“您是什麼時候加教會的?”艾蕾希亞好奇地問,“不僅知曉圣城的各種趣聞,連世俗世界都如此了解。”
“十二年前,那時候我正好三十歲。”彌拉答道。
“這麼晚,”驚訝道,“據我所知,年紀越大越難領悟神明的教義,您竟然只花了十年時間就從教徒晉升為了神,簡直不可思議。”
“是啊,”彌拉笑了笑,“這正是教會的迷人之。我啊,原本是商人之,跟著父親在四大王國行商,把一些地方的普通商品帶到另一個地方,價格便會差上數倍。例如海風郡的翠綠珊瑚,從當地漁民手中收購,一株只有二三十枚銀狼。裝進水箱,帶到永冬王國的皇宮,就能換到一枚金龍。好,枝椏形狀均勻的,甚至能賣到五枚以上。我常常想,明明是同一件品,為什麼會有兩種不同的價?”
“因為……以稀為貴?”艾蕾希亞開口道。
“我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神點點頭,“不過后來發生的一件事改變了我的看法。王都一名貴族窩藏了位可以改變溫度的巫,他想出各種辦法,終于能在寒冷的永冬王都飼養來自海風郡的珊瑚。他把院子里的地下室改造一個巨大的水池,頂部開天窗,大概一年能收割一次,每次產出比我們往返十趟的量還多。而這條漫長的商路,我父親一年只會跑上一次。于是市場上的翠綠珊瑚多了起來,他不僅賣給皇宮,還賣給那些大貴族。如果是以稀為貴的話,翠綠珊瑚的價格應該會不斷下降才是。”
“可是才過了兩年,皇宮便拒絕接那些價低的翠綠珊瑚,認為它們都是仿冒品。我父親販賣的珊瑚不僅沒有降價,反而翻了一倍。至于藏巫的貴族,則被教會揪了出來,按包庇罪和巫綁在一個火刑架上燒死。可我知道,他飼養的珊瑚并不是仿冒品,跟我父親運送的翠綠珊瑚沒什麼兩樣。”
“以稀為貴,并非錯誤的想法,可決定商品價格的原因還有很多,這只是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因為永冬王宮把翠綠珊瑚作為奢侈品的象征,人為規定了它的價值。當更多翠綠珊瑚出現時,對王室的規定造了沖擊,因此在行刑當天,王還大肆慶祝了一番。你覺得,這些商品像不像世俗的我們?”
“像……什麼?”艾蕾希亞沒有回過神來。
“像王權下的人民,孩子。”彌拉一字一句說道,“我們出生起就被賦予了價格,而這價格并不是我們真正價值的現。我們就如同這翠綠珊瑚,明明都一樣,有的價格低廉,而有的卻高不可攀。”
“高不可攀……您是說貴族。”
“貴族便是永冬王宮的珊瑚,”神笑道,“他們出生時和我們并沒有什麼不同,一雙手、一雙腳、一對眼睛一張。可是,他們卻被人為規定在最高的價值,這種不平等不是取決于他們自的能力,而是來自王權的規定。所以我加了教會,至在新圣城赫爾梅斯,出不會限制你的價值。如果我們能把整片大陸變教會的最終圣城,所謂的神明國度,也不過是如此了。”
“您說得真是太好了!”艾蕾希亞連連點頭,心中激起來。如同真能建立像彌拉所描述的那種地上神國,人民出生不分統,也沒有賤民和奴隸,該是多麼好的景象。
“神國?哼……他們還想要多人變冷怪?”那名冷臉審判軍隊長抖韁繩,上前一步,“神大人,你對神罰軍知道多?”
“喂,你”艾蕾希亞剛想要讓他注意禮貌,還未說出口便被彌拉攔了下來。
“神罰軍是教會最強大的戰士,他們由信仰堅定、甘愿獻、勇敢無畏的審判軍轉化而。”
“最強大不錯,需要審判軍轉化也不錯,但他們轉化出來的并不是戰士,而是一群沒有的怪!”他冷冰冰地丟下這一句話后,策馬跑到隊伍前頭去了。
“簡直是無禮之徒!”艾蕾希亞恨恨地說道,在赫爾梅斯見到他時,還覺得他臨危不,兼將領的沉穩和戰士的勇敢,現在怎麼會變這樣的人?
“沒關系,他只是心緒不寧罷了。”彌拉搖搖頭道,“為了建設地上神國,難免會有挫折和犧牲……不過,至我們是自愿的。”
一行人抵達下一座城鎮時天已晚,神帶著使者團前往教堂休息。眾人吃過飯后紛紛回房睡覺,艾蕾希亞卻尾隨那名審判軍隊長,在走道里將他攔了下來。
“彌拉大人是我們的領隊,你那樣做是什麼意思?教會的規章和條例你全忘了嗎?”
“你艾蕾希亞對吧?”他沉默片刻才開口道。
“沒錯,如今我和你一樣,是名審判軍隊長。早在邪魔之月我就詢問過你的名字,可你什麼都沒說,現在能告訴我名字了嗎?”
“艾布拉姆斯,”他面無表說道,“至于我為什麼要那樣做……你有兄弟或姐妹嗎?”
“沒有。”艾蕾希亞忽然記起來,他曾說過自己的兄長是一名神罰軍。
“我有。他和我一起在教會長大,我們對彼此的了解就如同是一個人般。后來,他主接了神罰軍轉化,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審判長告訴我,他的轉化十分功,現在已外出執行教會的特殊任務,我還由衷地為他到高興。”他頓了頓,“直到有一天,我在大教堂里再次看到了他,我呼喊他的名字,上前想要和他擁抱,結果你猜我看到了什麼?”艾布拉姆斯臉上流出一痛苦,“一個陌生人。他像是本沒有看到我一般,徑直從我邊走過,眼神毫無神采,直勾勾地瞪著前方,行本不似人類。”
“……”艾蕾希亞背后升起一寒意,想要高聲喊出對方在撒謊,張開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神罰軍被剝奪了人的,不過是一團會的死罷了。”他推開愣在原地的艾蕾希亞,頭也不回地朝自己房間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