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羅蘭被擊中的那一刻，夜鶯到自己的心口陡然了。

周圍嘈雜的聲音瞬間變得無比遙遠，想要過去扶起對方，卻發現渾冰冷而僵，雙手微微抖，除了最初下意識的驚呼聲外，此時連向前邁出一步都無比困難。

害怕羅蘭在懷中逐漸失去溫度。

害怕他再也不會醒來。

是想到這一點，都令夜鶯難以呼吸。

從擁有記憶起，從來沒有像這樣手足無措過。

還是安娜最先做出了反應——蹲下子，將一團黑火覆蓋住整個傷口，無的火焰下頓時騰起陣陣白煙，同時發出滋滋的聲響。當黑火消散，羅蘭的斷臂已被燒一團焦黑。

涓涓流淌的止住了。

對了，這是他在急救課堂上講過的應急措施，接下來該做什麼？包好傷口，迅速前往醫療院找娜娜瓦……夜鶯咽了口唾沫，掃了眼吊籃，不，不行，娜娜瓦并沒有在熱氣球上，而是在邊陲鎮里。

得回去。

必須得盡快趕回去！

遲緩地將頭轉向小鎮所在的東南方向——

就在這時，魔鬼張牙舞爪的猙獰模樣再次映夜鶯眼中，將的全部思緒重新拉回到吊籃上。

巫們慌張地呼喊聲，槍聲，和敵人的低沉咆哮又回到了耳邊，冰冷消退后，腦海中紛的念頭最后都匯聚一句話。

「不擊敗魔鬼，就無法趕回邊陲鎮。」

“閃電！”安娜焦急地大喊道，“保護熱氣球降落！”

小姑娘雖然面蒼白，但了眼昏迷不醒的羅蘭，還是咬牙點點頭，飛出了吊籃。

不行，夜鶯想，單看的模樣就知道，對付不了魔鬼。和大多數巫一樣，閃電本沒有與真正敵人作戰的經驗。

這里能擊敗魔鬼的，只有自己。

夜鶯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將王子殿下傷的一幕暫時擱置腦后。兩名魔鬼依然呈前后夾擊之勢，投矛的手臂干瘦得如同一柴火，等到完全恢復恐怕要較長一段時間。而對方離熱氣球大約五十多米，這樣的距離自己本夠不著——在高空中展開迷霧極易失足墜落，離地面越高，那些一閃而過的“線條”就越，如果長時間停留在一線條上，當方向和上下變換時，自己很可能被撕扯數塊。

大概是敵人也意識到熱氣球一旦落地，事可能會變得棘手起來，一只魔鬼揮舞著僅有三手指的左手，大聲喊著什麼，接著它拉起下的坐騎，直朝熱氣球沖去。

而另一只則猛撲向閃電，扇巨大翅膀的邪就像是抓捕雛鳥的獵鷹般，令一時疲于躲避。正如夜鶯預料的那樣，閃電除了依靠靈活的作自保外，很難做到瞄準對方開火。其他巫甚至怕誤傷小姑娘，紛紛停止了擊。

朝著熱氣球而去的魔鬼驅使坐騎對準氣囊一頓咬抓，幸好索羅婭的涂層足夠堅韌，混合種邪的爪子和牙齒很難嵌其中。見這招無效，它又咆哮著向遠飛行了一段，似乎想用撞擊的方式讓熱氣球失去平衡。

夜鶯已經看到了最好的機會。

展開迷霧，當一條微微發的細線出現在頭頂時，毫不猶豫地步而上，趁著熱氣球廓變化的瞬間，直接站在了氣囊上。盡管和地面平行，卻仿佛如履平地，很快爬到了氣球頂端。

魔鬼此時也正好直沖過來。

在黑白的世界中，夜鶯驚訝地發現，對方竟有一團稀疏的魔力氣旋在緩緩旋轉，而那只干瘦的手臂上還嵌著一塊閃閃發的石頭。

它們竟然擁有魔力？

不過現在不是注意這個的時候，十多米的沖刺距離對來說不過短短一瞬，當魔鬼即將撞上熱氣球之際，夜鶯躍出迷霧，已經出現魔鬼后。

巨翼邪由于背負的重量突然增加，軀陡然往下一沉，魔鬼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猛得回過頭，迎接它的卻是十二毫米口徑手槍的轟鳴。

“去死吧。”

子彈沖出火焰和硝煙的包裹，攜萬鈞之勢貫魔鬼的頭中，并在腦后轟開了一個碗大的孔。粘稠的濺得到都是，一刺鼻的腥味四散開來。

敵人搐著倒下，邪也偏轉了方向，從熱氣球側方掠過。就在夜鶯想要折返回氣囊頂部時，意外發生了。傾斜的尸帶了韁繩，坐騎突然一個側滾翻，將甩了出去。

還來不及作出反應，便已經離了能夠自行返回的安全距離。

盡管熱氣球一直在降低高度，可此刻離海面仍有數百米之遙。墜落時進迷霧和自殺無異——無法控制姿態的況下，撞在任何細線上都會被切兩半。

“夜鶯！”

聽到了姐妹們驚慌地喊，但一切都于事無補。閃電正在與魔鬼纏斗，麥茜即使變海雕也無力拉起自己，十分清楚接下來將要面臨的結局。

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夜鶯向下去，原本模糊不清的海洋已經顯出它的真實面貌，翻滾的水花和波浪變得越來越清晰——仿佛不是在下墜，而是大海加速向撞來。

越到這一時刻，腦海中反而越發清晰。

夜鶯閉上雙眼，和羅蘭相遇的片段仿佛又重現在眼前，坐在床沿邊，把玩著手中的匕首，等待灰發的四王子推門而。搖曳的爐火、門板和臥室逐漸去，最終只剩下對方微笑的面容。

唯一的憾，大概是沒辦法陪他到最后了。

“咕咕咕咕！”

突然間，耳邊傳來一連串高昂的鳴。夜鶯睜開眼睛，只見一道白的影直沖而下，撲到的口。

是麥茜。

剛想開口說些什麼，鴿子上已迸出奪目的白，形瞬間膨脹起來，一對碩大無朋的翅從背后張開，羽紛紛落，鳥頭也變得猙獰駭人，看上去就跟飛行邪一模一樣！

“嗷————————！”

麥茜發出震耳聾的嘶吼，雙爪抓住夜鶯，用力向上一拋。后者在空中翻滾半圈，直落在寬闊的鳥背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夜鶯完全愣住了。

“嗷嗷！”麥茜轉過頭再次嚷道，似乎在提醒什麼。

這次即使不用翻譯，也明白了對方話里的意思。雖然不大清楚麥茜為何能變這副模樣，但戰勝魔鬼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去吧！”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