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難看。”提莉撇道。

羅蘭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如果說四大王國的文字如同蚯蚓般扭曲，那麼魔鬼的則更復雜一些，以至于看上去有些像巫符號了。加上他完全是靠記憶抄錄下來，一筆一劃都不甚練，使得整觀更為凌，天知道海克佐德能不能看明白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他也向瓦基里提出過質疑，卻被斬釘截鐵的反駁回來。

認為由人類來仿寫更可行，這既證明尚未迷失在意識界中，又能展現自的困境，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傳達消息。如果直接復刻的筆跡，反而容易被謹慎的海克佐德懷疑有詐——畢竟都能寄送親筆信了，為何不直接離開意識界？

“那麼信上的容是？”

“讓天穹之主盡量避開接下來的正面戰場，所以這封信需要參謀部想辦法送到魔鬼手中。”

“哥哥，你還好吧？”提莉一臉震驚道，“敵人的大君怎麼可能會聽你的話？”

“反正試試也花不了多功夫嘛……”羅蘭裝出無所謂的神，“萬一了呢？”

事實上這個問題他也問過夢魘，對方的答復是，高階魔鬼的壽命往往會多達數百年，這期間它們的習和文化都會發生不小的改變，因此文字會留下鮮明的個人印記，這種印記比任何紋章或徽記都要可靠。

按羅蘭的理解，大概就跟看到火星文便會聯想到九零后差不多。

“好吧，”提莉無奈地收好信紙，“既然是你拜托的話。”

正當準備告辭之際，辦公桌上的北坡實驗室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羅蘭提起話筒，來電者正是安娜。

聽完對方所說之事后，他微微揚起角，朝提莉示意道，“今天你就別趕路了，在城堡休息一晚吧。我正好有一樣新東西想要給你。”

……

實驗室中，提莉看到了羅蘭口中“革命”的新產品——兩個方形的小木箱。

說它們是箱子毫不為過，不僅側面能看到明顯的蓋板隙與活頁，整尺寸也在三十公分左右，似乎可以直接提在手中，這個尺寸和之前那些令人驚嘆的機械造相差巨大，連帶著也了幾分氣勢。

而兩者和其他普通箱子的唯一區別之，大概就在于它們正面覆蓋著一塊亮閃閃的金屬板，上面排布有一些旋鈕和按鍵了。

“這是……”

“移式無線電臺。”安娜主解釋道，“它相當于小后的電報鐵塔，優點在于可以直接傳遞聲音，當然距離要近得多。”

“原來如此……等等，”提莉頓時一愣，向羅蘭，“這就是你之前說的新式通訊工？”

雖然對方很早以前就已經向畫過大餅，但沒料到最后的品能巧到這個程度！即使可以裝上飛機，也應該會占據機腹大部分空間才是。畢竟鐵塔工程的積擺在那里，能把它小到天火號的程度已經是不可思議之事了。

羅蘭像是看出了的疑，手打開了木箱頂蓋。

一簇簇錯的線路與元件頓時呈現在的眼前，盡管不明白其原理，提莉卻已意識到，這東西和過去的機械裝置有著本質的不同。

“它可以算得上是這世界上第一臺真正的電子設備，此前的電機、電燈、電話和發報機雖然也用到了電流，但實質不過是將電能簡單轉化為其他形式釋放出去。”羅蘭說道，“而它擁有一套獨立的電路系統，能用電流來控制電流——這就相當于將齒、螺桿和軸承都更換了電子信號本，現在的積已經算是相當龐大了。”

“你是在怪我的手藝不夠好嗎？”安娜斜著瞟了他一眼。

“咳……當然不是，”羅蘭連忙咳嗽兩聲，“是設計局的圖紙不夠妙。”

“多虧安娜姐每天都忙到深夜，試驗樣品才能這麼快功，”作為助手的西亞補充道，“主要是電子管既要保持真空，又要塞許多件，沒有黑火只怕很難保證功率。”

電臺的核心就在于集放大、檢波、震于一的電子管，它也是人類進電子時代的標志，羅蘭自然知道其門檻有多高——北坡實驗室外面那一堆亮閃閃的報廢品便是證明。更何況在電學方面他已很難像以前那樣做出指導，大部分容都只能靠安娜自己去慢慢索。

事實亦證明，他之前構想的短波電臺下放到班只是個好的幻想，之后安娜的工作重心必然會放在大型轟炸機上，空制造出來的電子管能滿足空騎士使用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能試試嗎？”提莉迫不及待地問道。

“當然可以。”安娜笑著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三人便在實驗室外隔空對起話來，屋子里一時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拜這個時代極為干凈的電磁背景所賜，電臺原理樣機的地面聯絡范圍能輕松達到兩公里以上，放在空中無疑會更遠。雖然在火花發報機通訊時，電臺會到明顯的干擾，但除開萬分急的消息，發報員完全可以選擇在固定時段發送電報，以錯開空騎士的行時間，兩者并不存在太多沖突。

在羅蘭眼里，無線電臺的研制功，對于空騎士甚至比新開發的二十毫米機炮更加重要——實時通訊將大幅拓寬飛行編隊的活范圍，使得各種空戰戰都有了發揮的余地。在切準的配合下，隊伍的戰斗實力必會得到一個整的提升。可以說，能做到這一點的空騎士，才算得上是一支真正的空軍。

提莉顯然也看到了這一點，意猶未盡地結束驗后，掛在邊的催促也從專用機變了更多無線電臺。

次日清晨，攜帶著兩部樣機登上了凰號。

當橙紅的影消失在泛白的天際中時，拂曉的晨突然刺破云層，撒下了千萬道和的帶。

持續了近四個月的邪魔之月終告結束。

與此同時，頭頂上高懸的紅月也瞬間失去了蹤影，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不過羅蘭清楚，這并不意味著神意之戰的結束。

數百年前，魔鬼會趁著紅月照耀大地時架起方尖碑，靜靜等待其長為參天立柱。只有在站穩腳跟后，它們才會展開正式的進攻。

命運之戰往往在這一刻才會展現出真實猙容。

如今，人類又站在了同樣的關卡上。

但這一次，他們的面貌已于過去截然不同。

他相信歷史不會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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