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國強說：

“你記得，用人一定要平衡,總一家獨大時，就要把老黃這樣的人重新扶起來。為了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他會比人任何人都專心於這件事,而整個公司裏,也隻有他有這麽富的人脈，可以往裏麵深調查。”

“所以在我們抓到崔皓之前，您已經在追查了？”

連微微吃驚。

“老狗也還有幾顆牙呢。”

連國強哈哈笑著，一點都沒有覺得自己說自己是“老狗”有什麽不對，“威太自信了，自信的人總有個特點，就是覺得自己已經萬無一失，不肯再回過頭看看。”

“我不明白，爸爸，您是怎麽讓方健他們簽了那份法人變更書的？”

連最大的疑問就是這個，“方健他們又是怎麽和威搭上線的？”

“在我們收購奇正之前，方健和威就認識了，也許是別人引見，也許是旁的什麽關係，誰知道呢，其實文峰集團在本市的那幾塊地，也是威幫著拿到的。”

連國強說：“張福星以前是小額擔保公司的老板兼‘打手’，手底下養著不‘小弟’，專門吸納個人的資金放貸謀利。威和方健手裏的閑錢都是通過張福星來利滾利的，後來威賣掉了奇正，得了的錢就和方健的在一起創建了那家公司。”

“地質塌陷的事？”

“他們起先也不知道地質塌陷的事。方健雖然是文峰集團老總的私生子，但文峰集團是家族企業，那位老總的夫人家也很強勢，他不可能得到太多的資源，這麽多年來四摳下來的錢並不夠做什麽‘大事’的，當初建公司的資金是挪用的文峰拿地的錢，隻是後來補上了，就沒有在文峰裏起什麽大的風波。”

他教育著兒，“有時候，有些事開了頭，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那一次他了公司的錢，雖然沒有因此到什麽分，但他的兄弟對他起了提防之心，沒有讓他擔任這裏的負責人，而是派了總公司的親信下來，就是後來老黃接的那些人。”

為了獲得對資金的支配權，他聯合威給黃克明和文峰的項目經理設了個套，將他們都拉下了馬，也就有了重新挪用資金的機會。

連恍然大悟。

“所以他會同意簽那個字，因為這一次買湖西區地的錢又是挪用的資金？”

“不如此。他向文峰用款的名目是拿地，可隻繳納了拍賣的保證金，其餘的資金挪給了鵬飛房地產公司。方健是希鵬飛拿到湖西區那塊地的，那麽在拍賣過程中，文峰就得為鵬飛護標，用公司的關係或打牌或用實力迫走其他拍賣公司，可在名義上，他不能是為鵬飛，而是得為文峰集團這麽做……”

連國強笑得老謀深算，“隻要他還想得到湖西區那塊地，這個謊言就不能破。老黃和文峰搭上線的關係是真的，認識文峰的人也是真的，如果老黃這時候把這層關係破，文峰總部就要來調查資金的流向，那方健將拿地資金轉向其他公司的事就瞞不住了……”

他點點兒的額頭。

“要是你，你是保威，還是保自己？”

“威被抓進去，還是會供出方健啊！”

連搖頭。

“方健挪用公款的事還是會被發現的！”

“他不會。”

連國強說，“他能用的資金大多用來買了鵬飛那個空殼公司，所以他才有任命程萬裏作為代理人的資格，因為他是最大的東。可一個空殼公司是沒有什麽價值的，他必須拿到湖西區的地塊開發才能盈利，現在他欠我們八千多萬，如果他不想拿鵬飛給我們還債的話，就隻能指方健這次拿下湖西區地塊後能夠給他分紅，他不會撕破這層臉……”

他瞇了瞇眼。

“畢竟等他從牢裏出來，還能不能東山再起，就看這公司能不能賺錢了。”

“爸爸，您不準備將方健挪用公款的事告知文峰集團？”

連吃了一驚。

“告知了，對我們又有什麽好呢？”

連國強的語氣是那麽理所當然，“商場上的事就是如此，損人利己的事別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更做。這方健小小年紀手段這麽老練，又懂得壯士斷腕，日後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得罪這樣的人，隻會給自己的公司埋下患。”

“要想讓威徹底沒有了作惡的本錢，就要讓他傾家產，再剪斷他所有的助力。方健原本想要拿地是為了騙貸，可現在這種況，他再敢騙貸就是傻子，所以開弓沒有回頭箭，假戲隻能真做，現在除了真拿下那塊地開發，沒有第二條路走了。”

連國強問兒。

“沒有了威，勢必要找新的合作者，你覺得，誰更合適呢？”

連不傻，了然地點頭。

“您想代替威？”

“威又沒有錢賠違約金，值錢的除了權，還能有什麽？他的份，到後來恐怕都要為公司的份。”

連國強嗬嗬笑著，“湖西區那塊地確實很好，隻是文峰集團實力太強，之前我不願將公司的錢砸在這種‘鬥價’裏，造地價的溢價，沒有做太多的考慮。如今方健自己要拿地，他總不能左手鬥右手吧？現在加的話，時機是最好的。”

方健是私下裏暗箱作，他就必須要有名義上的“代理人”，程萬裏原本是被威推出來的，也做的很合適，現在程萬裏還可以繼續幹，隻不過是以連集團方的名義。

說起來，要沒有程萬裏的突然醒悟，這個局也沒有那麽容易完。

正因為他握有威的全權委托書，又是鵬飛房地產公司的企業法人，才那麽容易將為出資人的威變更為企業法人，導致威直接違反了和連集團簽下的競業協議，就算沒賠了個傾家產，也肯定是傷筋骨了。

他本來就是連集團的營銷策劃部經理，現在作為對接人兩邊都很滿意。之前他是威的傀儡，手底下沒有一個人，如今連集團傾力相助，再不可同日而語。

作為他臨了做出“反戈”決定的報答，連國強也不介意他頂個名義上的執行經理的名頭。

如此一來，程萬裏和連集團的麵子都保住了。

“那張福星呢？”

連又問。

“張福星為什麽會同意？他和威應該是互惠合作的關係吧？”

“張福星名義上已經洗白了，其實手底下也不幹淨。還記得擾江山的那群混混嗎？那就是張福星底下一個小頭目派出去的。”

連國強解釋，“江山出事後，那些人收了威的封口費，隻字不提，準備自己頂罪。後來老黃去找了他們，花了一筆錢找到了他們的‘頭目’，又有公司的監控和程萬裏的證詞證明這個人來找過威要錢，才確定了威買兇傷人。”

連集團給了張福星一個麵子，沒有將張福星扯出來。

“他現在也是本市有名的商人了，如果被揭涉/黑不但會對公司造影響，也會引起有關方麵的注意，重新調查起之前騙貸的事。像他這樣的人，有利益保障時和你稱兄道弟，一旦有了危險並不會講什麽江湖義氣。”

他歎氣，“隻是威脅這種人有很大的風險，我那時候擔心你們會出事，所以不準你們繼續再追查張福星的事。”

“……所以我們調查那麽多，都是白調查了？”

連有點灰心。

“爸爸你早就將所有的方麵都想到了。”

“老龔出事後，我就覺得公司部有些不對，所以這麽多年來，我著不肯再買地，隻用公司原有的儲備，就是為了杜絕其他人接到大宗資金的可能。”

連國強想起威的心計，還有點不寒而栗。

“他建議公司拿下湖西區地塊的地，就是準備讓文峰集團和我們在拿地過程中參與競價，將價格抬高，一旦我們的資金出現了張，就會由張福星介，由融資的名義來向我們提供資金，為了以最快的速度得到資金，到時候我們或以資產做抵押，或以公司權做抵押……”

“方健拿文峰的錢借給我們，再用文峰集團的名義和我們抬價，我們高價拿到了地，一旦在開發中有所不慎就會出現資金鏈斷裂，那之後，就是威收網的時候了……”

連國強慶幸著。◆◆

“還好市場部的土地調研做的太出，才讓我們逃了一次陷阱。”

從這一點上來說，市場部是連集團的大功臣。

“你說你們都白忙活了，那是不對的。”

著兒的頭，目看向桌上的文檔夾。

那份文檔是他們上次拿來的。

“正因為威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你們上，所以才沒察覺到老黃在後麵調查他的舉。”

連國強後怕地說：“但是我又很害怕你們和他起了直接衝突，導致他狗急跳牆，所以我才明令止你們再繼續追查下去。”

“和方健、張福星這樣的人合作，真的沒有問題嗎？”

連骨子裏就有的正義讓有些反這樣的行為。

和高利貸者、挪用公款的小人……

“所以，我們隻能用更明的人。”連國強說，“我已經準備讓老黃立項目組，去負責湖西區的事了。”

“那公司呢？”

連怔住，“威被抓，黃總離開，公司的營銷一線給誰？”

連國強看著兒，輕輕一笑，反問：

“你覺得呢？”

***

總被抓走調查，於榮私吞公司資產，奇正的總經理被“引咎辭職”，想來肯定也有什麽不幹淨的地方，連集團一下子變了天，人人自危。

沒有多久，公司宣布董事長之連出任公司的營銷總監一職，公司即將召開董事會議，討論奇正和大興建司這兩家子公司該如何理。

剛扯完證、準備趁辭職回去休個長假旅行結婚的王娜，一聽到威被抓的消息，就趕回了公司。

當時為了降低威的戒備，連國強沒有和任何人說他在暗地裏委托了黃克明調查威的事，王娜的辭職他也沒有刻意按住，如今事結束了，連集團自然是極力邀請王娜回到連工作的。

“怎麽回事，我這才離開幾天啊，就變天了？”

王娜坐在市場部辦公室裏閑磕牙。

“開什麽董事會議，跟我們什麽關係？”

和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