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怔,終于會過意來,怒氣沖沖地指著晚云,瞪著陳錄:“是何人?”
陳錄只覺背上冒起了冷汗,訕訕:“是……”
他結結說不出來,心想,總不能說這便是已死的常晚云吧。
從陳錄的稱呼里,晚云早已經明白了這子的份。
太后指給裴淵的未婚妻,戎人公主茀雅。
晚云打量著茀雅,只見雖然穿著中原人子的裳,卻全然不能掩飾那異族之氣。高鼻深目,兩只眼睛很大,是琥珀般的。還有那微微卷曲的頭發,十分勉強地梳中原子的樣式,上面著步搖。曳地的長,襯得姿愈加高挑溫婉,可腰間卻著一鞭子。
那是一頗為華的皮鞭,柄上鑲金嵌寶,很是惹眼。
見陳錄支支吾吾,茀雅的面愈發難看。
“哼”一聲,將陳錄一把推開,徑直朝晚云而去,可院的護門長戟一擋,正好將擋在門外。
“讓開!”呵道。
護門并不。
茀雅怒極,從腰間取下一柄漂亮的鑲寶皮鞭,抬手就朝那些護門打過去。
陳錄忙將茀雅的手擋住,道:“公主息怒,公主是知道殿下的規矩,下頭的人不過奉命行事。公主還是莫要為難才好。”
茀雅瞪著他:“你們竟敢騙我!不是說殿下忙碌不能回來麼!他三番幾次地匆匆回來卻不來見我,莫非是為了?”
“公主又何必責怪他們。”這時,晚云索走了出來,不不慢道,“這里是涼州都督府,公主上門來,本是客人,哪里有反問主人家是何人的道理?”
“主人家?”茀雅瞪著道,“你是什麼主人家?這是九殿下的府邸。”
晚云莞爾道:“殿下暫時給我住了,我怎就不是主人家?”
茀雅聽著這話,很是不可置信。
在涼州,連裴淵見了,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這是頭一回,有人敢在面前如此無力。
陳錄只覺哭無淚。這茀雅,三天兩頭想接近裴淵,他守著這都督府,每次應付已經夠辛苦了,偏偏如今又加上一個更加不知死活的常晚云。
“你到底是誰?”茀雅氣得跳腳,對晚云喝問道,“我就去找殿下,將你說的話全都告訴他!”
“你隨意。”晚云笑了笑,轉離去。
才走到房門前,只見陳錄小跑著追上來,道:“娘子,方才那位是戎人的茀雅公主。平素和歸降的戎人部族一道住在八十里外的和戎城,偶爾進城探殿下。公主子直爽,有話就說,但實則是個善心人,還娘子切莫怪罪。回頭小人稟報殿下,讓殿下敲打幾句,給娘子出氣可好?”
晚云看了看他,笑笑:“如此說來,果然是投奔了涼州了。”
陳錄一愣,隨即在心里罵自己是蠢貨。
“娘子若是想著那指婚的事,可一萬個放心。”他忙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殿下已經和公主說過那指婚不作數,公主也說了大家嫁娶自由,不必盯著指婚不放,殿下這才允留在河西。殿下對娘子的心日月可鑒,娘子莫不要誤會才是。”
晚云想到方才茀雅提到裴淵時的神,心中苦笑。
可那是當初,人家現在未必這麼想了。
裴淵這禍水。
“知道了。”對陳錄道。
陳錄見神平靜,長吁了一口氣:“那娘子不生氣了吧?公主脾就是如此,說話直來直去,難免無禮些,娘子莫放在心上。”
“我其實那般小氣之人。”晚云笑了笑,道,”人可打發回去了?“
”還不曾。“陳錄無奈道:”公主一心要見殿下,要等等看,看殿下是否真的沒回來。“
晚云不打算多理會此事,讓他早點回屋歇息,自己也回房小憩片刻。
待下午醒來時,晚云出去外院走,經過院大門,發現茀雅竟真的守在門外,坐在臺階上,頭一點一點的,竟然睡著了。兩個仆人只守在旁邊,仿佛已經司空見慣。
晚云用眼神向護門相詢,護門也無奈地聳聳肩。
再看向茀雅,有些錯愕。
*
五日后,晚云隨陳錄達到涼州和金城關之間的廣武城。
城守早得了音信,將晚云安置在署的后院里,并備下熱湯和飯菜,讓晚云早些休息。
可晚云倚在床上,沒有一睡意。
過了一陣,約聽見院外響起馬蹄聲,連忙起。
披上狐裘,打開門,走出廊下。
才走了沒幾步,便聽見了悉的腳步聲。
“怎出來了?”裴淵風塵仆仆,穿過回廊,走到了的面前。
“聽到靜便出來看看,”晚云出笑意,道,“我想著應該是你,果然就是。”
那聲音很輕,裴淵看著,眉宇間神溫和。
晚云拉過他的手,果不其然,上面冰冰的。
“屋子里生了火,”忙道,“進去說話。”說罷,拉著裴淵走進門去。
屋子里果然溫暖得很,紅泥小爐上放著一把銅壺,能聞到里面的茶香。
晚云替裴淵將裘皮大氅寬下來,掛在屏風上,轉頭,卻見裴淵沒有坐下,只站在原地看著。
“怎麼了?”問。
“你變了一些。”裴淵道。
晚云不解:“我哪里變了。”
“從前你見了我,總要先跑過來抱我。”裴淵道,“不像現在這樣冷漠。”
他聲音低低的,黝黑的雙眸映著燭,竟然顯得頗是無辜。
晚云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三年。
他們突然相見,似乎什麼都沒變,又似乎有什麼變了。
比如,晚云已經學會了做事前計算周祥,不向任何人撒。
而裴淵,學會了裝可憐。
心頭變得下來,晚云走過去,出雙手。而后,抱著他,將頭埋在他懷里。
裴淵隨即出手臂,將環住,過了一會,卻將抱起離地。
晚云輕呼一聲。
卻聽裴淵的聲音不滿:“怎比從前輕了這麼多?日后,你一日四頓,我頓頓都要盯著你,一個月之給我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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