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方行心裡想什麼，坐在這個位子上的安樂看的一清二楚，不過他這點心思，在安樂看來卻是無關大雅，甚至有這麼一雙眼睛盯著蔣忠澤，對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更讓人放心。

安樂翹了翹脣角，眼裡閃過一譏誚，看著蔣忠澤出面俯首施禮：“臣亦請命爲陛下追查此事。”

比起一眼看穿、諸多病的狄方行，蔣忠澤這個人才看不，或許是終究本事不到家，對這樣一個完，幾乎不留任何破綻的人有些牴和驚憂。

這樣的人不好把控。知道蔣忠澤曾是父皇的人，孝忠大楚皇室，做事滴水不，父皇在時也十分信任這個人，對，蔣忠澤亦沒有任何變化，所做所行，依舊沒有任何僭越之。比起狄方行的貪功，世族坦的政客之心，裴行庭的世故圓，喬環的愚忠老朽，這個人的上幾乎找不到任何的弱點。不太喜歡這種不好把控的人，但卻不得不承認，對於天子來說，這是個幾乎完的臣子，不用委實可惜了。

心中一剎那想過無數的念頭，終究匯一句話：“那朕就命你二人共同攜理此案！”

帝王權這種東西，也在慢慢悉。

……

夜升起，長安城裡的茶樓酒肆也熱鬧了起來。

裴宗之從路邊的燈鋪中挑了一盞兔子燈遞給邊的張解。

張解怔了一怔，接過兔子燈道謝，其實他已經不喜歡這種小玩意兒了。

“不喜歡嗎？”小小年臉上怔忪的神一點不錯的落了裴宗之眼中，裴宗之手接回了兔子燈，奇道，“我以爲你會喜歡的。”

“沒有力去喜歡這些東西了。”張解抿了抿脣，在燈鋪昏黃的影下，和的五竟出了幾分罕見的堅定，“我已經長大了。”

若是長不大，又怎麼對得起救他出來的楊公？護他周全的宋二他們？還有……護他離開，對他拳拳苦心的……姐姐？

年眼神中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憂愁。

裴宗之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手了他的腦袋：“你活的很累，比我小時候累。”他生來好似不知煩惱爲何，也直到近些日子，才漸漸明白世間人世故。

“沒有辦法啊！”小年臉上的笑容坦然，小小年紀已有幾分霽月風清，“我是張氏子弟，這是我該做的事。”

“其實現在也不用那麼累。”裴宗之在路邊的路墩上坐了下來，他毫沒有顧及自己的份，如普通小民一般坐在路墩之上和他說話，“那麼累就是不希你累，要你記住自己張氏子孫的份，但報仇這種事，你現在還不必去做。如果能做完的話，你完全不必做這件事。只要活著，報仇這種事來做，你要做的只是正大明的出現在人前，告訴別人張氏子孫是如何的出類拔萃，不負先祖盛名。”

張解臉上的神有一瞬間的凝滯，半晌之後，低下了頭：“可是太累了啊……”

“還不覺得累。”裴宗之說著看著一行人行匆匆的打馬在人羣裡穿行，話題一轉，“你說發生什麼事了？”

張解擡頭順著他的目去，待到那行人徹底消失在人羣之中，纔開口道:“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應是京中權貴家中之人，去往方向應當是前往皇城的方向。城東富戶權貴確實不，可家中有急事竟要去往皇城報與天子的不多。京城方向有輔星隕落，這些時日的話，算一算應當是郭太師了。”

見微知著，只有想的比別人多一些，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不錯，是郭太師。”裴宗之點了點頭，印證了他的猜測，掐指算的手還未收起，“太師於一刻前薨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張解說道，“我並非不能接生死，但張氏被害並非人之常，而是仇怨，所以我不服。”

“不服你也什麼都不必做。”裴宗之手按在他的腦袋上讓他看著自己，“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等，等一個時機，現在時機未到！”

……

夜深深，往常到點離開大理寺的狄方行屋中卻是一片燈火通明，大理寺的吏在其中來回走，書冊翻聲不絕於耳。

“喲，還沒走呢啊！”林立拎著一罈酒探進一隻腦袋，對著這滿面愁容的同僚慨道，“本想找你喝酒的，現在看來是喝不了。”

“再喝屁下的位子都要不保了！”狄方行冷哼了一聲，雙手握拳，顯然有些憤恨，“那姓蔣的老貨天天搶人飯碗，簡直欺人太甚！”

林立了腦袋：“那我這個位子還好，沒有人來搶……”

“你那是什麼好位子麼？天天同那些刁民打道，沒被人罵吧！”狄方行白了他一眼，“我這個就不一樣了，國之重臣啊！算了算了，反正說了你也聽不懂。”

“我是聽不懂！”林立敲開酒罈的泥封，酒香四溢，他灌了一口酒，纔拿袖子了臉上的酒漬，“那要不要幫你去探探蔣忠澤那裡查的怎麼樣了？”

“還用你查！”狄方行一掌拍在桌案上，冷笑，“我早派人盯著他了。”

“有人在盯著吏部衙門。”才從吏部衙門出來的王栩看向那黑暗中兩個喂蚊子的大理寺吏，“狄方行這舉也未免太明顯了吧！”

“他手下沒有什麼得力之人，便乾脆扯下面皮了。”崔璟視線從那兩個拍蚊子的大理寺吏上略過，“只要臉皮夠厚，他這樣派人看著，蔣大人還真不能如何。”

“雖說看著蔣大人並不將狄方行放在眼裡，但他今日這架勢，勢必是要挑燈夜戰了。”王栩手上摺扇展開，在夜裡搖了搖，“看來蔣大人也沒有這般淡然啊！”

“他當然不敢放鬆，素日裡幾乎事事由你我二人來做，今日卻讓我二人早退了，顯然我世族也在他查的名頭裡。”崔璟搖了搖頭，“不過這件事就不是你我二人心的了，由祖父他們便可。”

“陳善的手一向長的很，甚至或許已經超出了你我的想象。”王栩走了兩步停了下來，轉過頭來問他，“你還記得張家的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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