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聲在吏部衙門中響了起來。

王栩將桌上的一疊卷宗豎了起來，擋了半張臉，到對面的崔璟一旁坐了下來。

“快看！”他道。

崔璟放下手中的筆，看向他，道：“我又不聾，聽得到！”

帶著人闖進來的是大理寺卿狄方行，站在他面前的是吏部尚書蔣忠澤，一旁是兩個刑部的吏。這幾個人如今正站在堂前爭執。

雖是“給了面子”沒有進這屋裡來，但爭執聲這麼大，只要他們這些員不聾不瞎，都能看得到和猜得到。

“姓蔣的，我將李修緣放在這裡是信你這吏部不會出什麼差池！結果我前腳剛走，後腳刑部的人就來了？”比起“人多勢衆”又在自家地盤的蔣忠澤，狄方行倒也氣勢十足。

“他居然把林立給帶來了。”王栩了下，“這可是個一筋不講道理的貨。”

崔璟的目落在蔣忠澤和他邊兩個刑部員的上：“林立一筋，狄方行可不是，他敢帶著人過來鬧，必然是知道了什麼。”

“才一天都不到就鬧了好幾次了，這件事真棘手。”王栩低聲道。

蔣忠澤聞言只是猶豫的看了眼邊那兩個刑部吏，倒是刑部那兩個吏自己跳了出來：“你大理寺與吏部收押瞭如此重犯，自作主張不通知我刑部倒也罷了，難道還不準我刑部知道消息自己過來不？”

“刑部擺明著就是想一腳，說到底還是爲了政績，六部相爭罷了。”崔璟道，“不管是張家這件事還是李修緣這個人眼下在他們眼中都是一塊，誰都想咬上一口。如此不足爲奇！”

“只是摻和的人越多，若是出了什麼事怕就更說不清楚查不清楚了吧！”王栩隨意慨了一句，見崔璟擡頭看了他一眼，這才聳聳肩，“我隨便說說的，不要當真！”

“蔣大人也阻止了我們，我們可並未李修緣，只是將他鎖起來罷了。”那兩個刑部的吏也不是好惹的，說罷，便是一句嘲諷，“你狄方行消息還真是靈通啊！”

這句嘲諷傻子也聽的出來，不過狄方行也不是省油的燈，世故圓如他，早練就了一張厚臉皮，聞言只翻了個白眼道：“靈通不靈通我的人就在這裡盯著呢，怎麼可能看不到？李修緣這樣的重犯不容閃失，你們刑部的人來一趟，誰知道人還會不會好好的？”

“說了只是鎖了他而已！”那兩個吏部員也怒了，“狄方行，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

“你上下皮一說鎖了就鎖了？”狄方行冷哼，“誰信？本要看一看李修緣是不是被你們私刑弄死在牢裡了！”

“看狄方行如此篤定的樣子，怕是要被你說中了。”崔璟說著看著那邊幾人離開也跟著站了起來，“走吧！趁人多，我們也過去看看。”

狄方行在這裡一通胡攪蠻纏的怒喝，蔣忠澤自然不會任由他鬧下去，若是執意不讓他看不是坐實了他們濫用私刑麼？如此，不若讓他看個清楚了事。

是以蔣忠澤和吏部那兩個員還是帶著狄方行一行人過去了。人多混雜，還有跟過去看熱鬧的吏部員，那麼多兩個看看也不要吧！

一羣人浩浩的踏進了吏部大牢的大門，雖說大牢修建的寬敞，可這麼一羣人烏啦啦的走進去，卻是也夠嗆的。·

王栩和崔儘早到了前面，大牢的門也在此時打開了。

吏部員看了眼裡頭的樣子，不由甩袖冷哼一聲：“姓狄的，你想看就看吧！說了沒他，你這是不信？”

確實，除了手腳上烤著鎖鏈之外，李修緣安安靜靜的坐在牀上閉目養神，也不理會衆人突然出現的慌。

林立跟在狄方行的後也了過來，一眼便看到了他邊未一口的食盒，不由嘆道：“喲，看起來大天師挑食的很，看不上這吏部的飯菜啊！”

“這有什麼奇怪的？”有個跟過來湊熱鬧的吏部員聞言便笑了，“這羣高高在上的老爺們往日裡錦玉食的伺候著，這尋常百姓的一日三餐自然吃不慣。這種事多了去了，剛關進來幾天都是這樣的，往後了，就什麼都吃了。”

鬧了這一場，蔣忠澤也是介意的。是以看向臉不善的狄方行，問：“看完了？可以走了？”

狄方行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卻有一道聲音先他一步響了起來：“大天師怎麼一不？”

是個年輕人的聲音。衆人循聲去，看到搖著摺扇微笑的人時，原本想訓斥的話語也嚥了回去。

王栩。

算了，不過就是不合時宜的了一句話，沒必要跟年輕人計較這種不懂事的事。

兩個守門的獄卒也在此時開口解釋了：“大天師從進來之後就是如此，誰也不理，坐在牀上一聲不吭。”

狄方行有些懷疑的目從蔣忠澤和兩個吏部員臉上略過，蔣忠澤還是一如既往的神淡然，那兩個吏部的員卻是明顯的不耐煩，顯然對他今日所行已經極爲不滿了。

“你們這羣人，說話真是累得慌。”正在猶豫間，林立已經大步走到了李修緣邊，手推了推李修緣，“有什麼事問他不就好了……”

“啪嗒”一聲，李修緣閉著的腦袋晃了晃掉了下去。

圓圓的像個西瓜一樣滾落在他的腳邊。

與那個腦袋對視了一刻，林立發出了一聲驚：“媽呀，腦袋掉了！”

後那些圍觀跟過來的人羣中也發出了一陣驚慌。

管不得門口的哄，林立拔就往狄方行後躲。

狄方行也被嚇的不輕，雙打，：如他們這樣的人不是沒見過劊子手砍人腦袋，甚至做監斬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可沒有一回，像現在這樣，生生他嚇出一冷汗的。

大抵是前一刻還看著好端端的，下一刻突然就掉了下來，這種前後巨大的落差，就是他這樣的人都被嚇到了。

待到回過神來，顧不上後哄哄驚慌失措的員與獄卒，他指向屋吼向臉發白的蔣忠澤：“蔣忠澤，這就是你的沒有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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