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三個客人，臨江城府的人依舊沒有現，只是繼續派著那十幾個差守在巨闕號停靠的碼頭上，不讓他們這些嫌犯和人證進出。

臨江河面上的皎皎月被烏雲遮蔽，整個河面陷黑暗之中，守著嫌犯和人證的差坐在碼頭邊的石墩上打了個哈欠，連頭都沒回一下，稀稀拉拉幾聲遮遮掩掩的談話聲微不可聞的捲風中。

“還要守幾天？”

“再守兩天意思意思，就收了吧！”

“嗯，我也是這般想的。”

……

有兩道人影溜出船艙，在停靠在碼頭邊的大小船上幾個起落，最後穩穩的落在了不遠另一座碼頭之上。便在此時，月也再次從烏雲裡跳了出來。

月落在河面上，清冷如銀輝，也照亮了碼頭上的兩個人。

相貌平平無奇的“漁家”了下，笑看著一旁帶著斗笠的“老者”，喊了聲：“爺爺……”

“不要我爺爺……”裴宗之皺眉糾正道。

“那公子，”衛瑤卿拽住他的臂彎，眼如的了過去，平平無奇的相貌因著這眼神多了幾分嫵，“我乃臨江河神，不知公子可願從了我？”

“我想想……”

有扛著資經過的雜役經過時，正巧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了片刻之後，口而出：“真是世風日下……”待回過神來時，只看到碼頭通往城裡的小道上只有夜風捲起的落葉掃過地面，而小道上早已空無一人了。

臨江城並不大，略估計一番差不多隻有長安城的十分之一，雖然小，卻因臨江河的存在，靠水吃水，整個臨江城倒也算是富庶。臨街的小道兩旁，幾乎家家戶戶都是兩層或者三層的小樓，檐角上翹，每個檐角都掛著一頂紅的燈籠，遠遠去，張燈結綵，彷彿節日一般。

“有點怪啊！”衛瑤卿邊走邊道，“今日不是什麼節日吧！這般整齊劃一的掛著燈籠，我走過那麼多地方，滿城皆是如此的還從未看到過。白日看到也許不會覺得什麼古怪的，可這大晚上的，滿眼皆是紅燈籠也太喜慶了點了。”

“也沒看到過祭祀河神的，”裴宗之道，“看來看去，這個地方最正常的也就只有船上了。”

“說的倒是有些道理。”衛瑤卿道。

很多地方都實行宵，如長安城那等夜市繁華之地，偶爾也會實行宵，但臨江城似乎並沒有，路上零零散散的路人隨可見。

“大晚上的，什麼地方人最多？”衛瑤卿自言自語的回道，“青樓、客棧、酒館。”

頓了頓，又嘆道：“我想念說書先生了。”這些說書先生口中的雖然未必是真的，但論消息來源卻是最多的，至於其中的真假他們自會自己來辨認。

青樓、客棧倒罷了，兩人走了一趟酒館，只可惜酒館裡也沒有什麼人，只有幾個喝的酩酊大醉的酒鬼趴在牀上打瞌睡。

從酒館裡晃了一圈出來，兩人走了一旁的暗巷，站在暗巷裡對視了片刻之後，衛瑤卿提議：“縣誌就在衙門裡，要不，我們去將縣誌借過來看一看吧！”

……

子時，正是一天之中最爲困頓的時候，臨江城衙門旁的院子裡響起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

“你怎麼帶路的？說好的來衙門，卻來了這……也不知哪個傢伙家裡了？”孩子的抱怨聲響起，語氣中頗爲不滿，“衙門在隔壁！”

“眼花了。”裴宗之口中蹦出了三個字，黑夜裡如若無一般準確的拿起桌上的錦盒，打開，將裡頭的印章取了出來。

“幹得好！”衛瑤卿在一旁看著他的作說了一句，“看看是誰家裡，能買在衙門隔壁的，定是非富即貴，咦，缺了一角……”彷彿發現了什麼一般低頭看了片刻這張長桌，思索了片刻，突然出聲道：“這宅子風水不好啊！”

“大概是紅燈籠太多，我也眼花了，方纔只匆匆看了一眼，本沒有注意到這宅子因爲衙門那裡的石獅子的緣故，缺了一角。”衛瑤卿道。

正常房子都是四方形的，這裡就在衙門旁，本也沒什麼事，可衙門口那兩個石獅子的石座修的太大，大到延到了隔壁這家，於是隔壁這家就將這一角向折了折，以避開這座石獅子。

“這風水問題本已是很嚴重了，更爲嚴重的是這宅子的擺設，你還記得這宅子的前後麼？”他們是翻牆進來的，門窗什麼的也只是匆匆一瞥。進來之後，這家裡連把鎖都沒有，從宋二那裡學來的開鎖本事簡直毫無用武之地。

“這一條街上的宅子本都是坐北朝南，唯獨這一家前後跟人反著來的，不僅如此，你看這門窗的擺設，桌椅的擺設，就連字畫都同別人反著來。”

裴宗之默默地吐出了兩個字：“宅。”

同宅相反自然就是所謂的宅了。這宅子與正常的宅子相反，絕對可以稱得上宅了。

“我看啊，不是這家主人特別的與衆不同就是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誰這麼倒黴。”衛瑤卿嘆道。

“臨江城縣令的大印。”裴宗之將印章放回錦盒中，道，“這裡的主人，應該就是那位還沒有面的縣令大人。”

“縣令大人果然同一般人不一樣，別人住宅，他住宅。”衛瑤卿隨手抄起一本書桌上的書翻了起來，才一拿便覺手頭一沉，這本書很厚，比一般的書要厚很多。低頭一看：《十三科總綱》。

“難道這也是個同道中人？”衛瑤卿怔了一怔，順手翻了開來，“同道中人應當更懂風水纔是，看來是就是喜歡與衆不同了……”

話到這裡截然而止，裴宗之見不說話了，便走過去看那本《十三科總綱》，纔看了一眼，也不說話了。

《十三科總綱》第一頁的那一句“一一謂之道”被人用硃砂畫了個大大的叉，落筆深重，只看了一眼，便覺一戾氣撲面而來。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