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地心。

那些平崖、通道還有這個空間都是人工開出來的，很難自然生出這樣一場帶著明確目的的風。

井九知道是曾舉的神通，沒有看他便推算了一番，確認這位圣人很強，比自己只稍差一線。

霧氣盡散，星空耀眼，無數顆星辰出現在這個巨大的空間里。

這自然不是真的，而是某種模擬的手段。

井九覺得這片星辰海洋有些眼，很快便確認這是自己看過很多次的本星系群星圖。

繁星難以計數，至有數千億顆，如真實的畫面一般，呈現在三人眼前。

人類或者別的智慧生命在仰星空的時候，很容易產生類似敬畏的，更多的時候會選擇無視。

星空與人間太遙遠，影響不到他們繁忙而辛苦的現世生活。

沈云埋與曾舉不是普通人，是最高級的人類，自然會經常思考自與宇宙之間的關系。宇宙不會因為這種思考而笑出聲來，只是平靜而漠然地看著他們，從而讓他們越發覺到生命的脆弱與渺小，繼而生出強烈的虛無。

“當年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被這片星辰海洋震撼了很長時間，然后難過了很長時間。”

沈云埋看著崖外的星空，眼神復雜說道：“就像小時候在溫泉那次一樣。”

井九說道：“沒有目的地的征途確實容易累。”

“這是遠古文明留下來的本星系群星圖，據那位的說法以及考古發現，遠古文明里的每顆居住行星地心都有這樣一份星圖，只不過絕大部分居住行星都在那場戰爭里毀滅，而星門基地那些地方的星圖也都消散了。”

曾舉介紹道：“這些星圖是真實宇宙的實時映，換句話說這里更應該稱為一座大型觀測站。”

這顆行星的真的很多，包括他在烈號戰艦上閱讀過的那些資料，井九問道：“答案在哪里？”

在研究所會議室里，曾舉說他通過了考察，可以知道最大的，也就是人類真正的答案。

曾舉抬起手臂，指向崖外一偏遠的地方，隨著他的指尖所向，那里的宇宙變得明亮了些，更方便被觀察。

這片星空是真實宇宙的實時映，自然不會只有恒星，還有各種各樣的天文，比如黑、行星之類的事。

橫一千萬年距離的本星系群變了地心空間里的星圖，自然小了無數倍，不管是那些巨恒星還是黑，都只是數學意義上的一個亮點或暗點，更不可能看到任何行星的存在，按道理來說，星云因為稀薄也很難看到，只不過這時候變得有些顯眼——那空間變亮，星云遮擋住后方恒星的線，于是核心部分變得更暗，邊緣就像燃燒的火焰。

那團星云是淡藍的，當然這是可見的一種模擬涂染，最大的特點是極其巨大，難以想象最初是怎樣形的。

井九知道那星云，當初在星域網上收集數據知識的時候，也曾經對那團星云產生過不疑問。

今天通過857行星的視角向那團星云，他生出了更多的疑問，同時也約明白了一些什麼。

那團星云有兩個極大的拋面，大概有數千年之長，不知道有多塵埃與碎片靜靜懸浮在其間。

淡藍的線從拋面上出，遠遠看著，就像是一只藍的蝴蝶。

……

……

井九在很多地方看到過這只蝴蝶，比如那個工裝布殺手，比如李將軍辦公室的書簽。

像李將軍這樣的飛升者覺得自己是進化后的人類，被選擇的救世主。

朝天大陸可能是那位神明安排的避難所、實驗室，也就是繭。

他們把自己稱為破繭者，用蝴蝶做為自己的徽記。

現在想來，應該還與這片藍的星云有關。

曾舉問道：“來到這個世界后你應該了解了很多事，這些天也學習了很多歷史、掌握了很多資料，那麼你有沒有想到戰勝暗之海的方法？”

井九與花溪說過這個問題，說道：“沒有。”

如果到最后依然想不出來方法，那就只有逃，哪怕那個征途確實沒有目的地，令人絕。

“只靠防，人類文明永遠無法解除掉暗之海的威脅。因為黑暗的侵襲無聲無息，本不知該從何防起。遠古文明嘗試過類似堅壁清野之類的星際大遷移，但結局證明這依然不行，因為暗之海的擴張速度在那里。那應該怎麼辦？想要徹底解決暗之海的問題，就要從本著手，把那些次元空間裂重新堵上。現在我們都知道在七百萬度以上的那些空間裂能夠被燒蝕，核彈的中心溫度可以滿足這個條件。可是次元空間裂一旦出現便是橫整個行星系的長度，用核彈去轟擊燒蝕需要的數量太大，就算遠古文明擁有近乎無限的資源也無法做到。”

曾舉說道：“不過幸運的是，我們這個宇宙里本來就有無數顆核彈正在不停炸。 ”

井九知道他說的是那些星星。

無數顆恒星在宇宙里燃燒，燃燒了億萬年，而且這個過程應該會繼續持續下去，直至自然死亡。

那些燃燒的恒星里，就像有無數顆核彈正在不停炸。

問題在于，這是兩回事。

他說道：“穩定狀態下的星可以吸收表面能量，卻無法利用核能量，而絕大多數恒星表面溫度遠遠不夠空間裂燒蝕需要的溫度。”

曾舉看著他平靜而認真地說道：“所以我們需要要讓恒星變得不穩定起來，直至最后崩裂，或者說炸。”

井九說道：“恒星級別武？”

恒星級別武，就是能夠消滅一顆恒星的武，或者能夠以恒星為武。

這個定義簡單甚至暴，卻令人而生畏。

曾舉說道：“不錯。”

井九說道：“狂妄而瘋狂的想法。”

是的，這個想法確實很瘋狂。

讓宇宙里的很多顆恒星炸，抹掉那些二次元空間裂，這怎麼看都像是科幻小說里的故事。

換作星河聯盟的任何人聽著這個計劃，都會被震驚的無以復加，甚至直接昏過去。

井九說道：“就算有恒星級別的武，也很難功。”

“遠古文明做到了，更準確來說是那位神明做到了，雖然最后整個文明與暗之海同歸于盡，但至十幾萬年的時間里，黑暗沒有重臨宇宙。”曾舉說道：“在那位的幫助下，我們修復了一些資料，大概明白了那位神明是怎麼做的。”

“那片星云不是一顆超新星炸留下的痕跡，也不是通過別的任何正常途徑誕生的。”

“那里也曾經有一片星空。”

“有無數顆恒星在那里靜靜地燃燒，散放著與熱，照亮好的人類世界。”

隨著他的緩緩敘述，那片藍的星云變得更加明亮，仿佛里面有無數顆恒星正在重生。

“那里是遠古文明最繁華、也是最集中的星域。”

“也是被暗之海最先出現的地方。”

“在遠古文明的最后時刻，那位神明點燃了所有的恒星。”

“暗之海消失，文明中斷。”

“宇宙的一角恢復了寧靜，只是多了一只藍的蝴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