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顆恒星同時炸，那會是怎樣的壯觀的畫面？

如果宇宙邊緣有智慧生命，想來都能看到那一刻的明，雖然那可能會是很多億年后的事。

看著那片漸漸重新暗下來的星云，井九安靜了很長時間。

857行星在本星系群的邊緣地帶，距離暗之海很近，離那片藍的星云也很近。

數萬顆恒星炸噴出的熱與輻，居然沒有摧毀防護罩。

星門基地這樣的星球又是怎樣撐下來的呢？

如果那時候還有人類藏在這些星球上，必然都在那一刻死了。

不，應該會在幾年或者幾十年后死去。

更大的可能是他們得到了神明的通知，或者觀測到了電磁暴發，于是乘坐艦隊向著浩瀚無垠而絕的宇宙里去。

井九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想這些事，靜靜看著那片巨大的星云，忽然嗯了一聲。

從星河聯盟所在星域去，這片星云不是蝴蝶的形狀，而像是一個貝殼。

于是這片星云被取了一個很的名字。

海印。

貝殼就是大海的印記。

原來那海是星辰大海。

……

……

從星門去往主星的途中，井九曾經路過海印星云，還在那里點燃了很多核彈，摧毀了一艘新型戰艦，殺死了赤松真人。

在那之前，他就很多次注意過海印星云。

他對這片星云有很多不解，就像那些天文理學家以及業余的天文好者。

海印星云的范圍太大，背景輻也強的超乎想象，平的理規則仿佛在這片星云的誕生過程里失效了。

從遠方的戰艦、各星球觀測點、以及太空站過去，這片星云就像本星群里的一個大，怎麼看都有些不自然。

現在他才知道原因——這片星云本來就不是自然形的。

這里曾經有三萬顆恒星，還有不知道有多人類居住行星。

十幾萬年前，所有的這些與暗之海同歸于盡，變了照亮宇宙的一道。

曾舉說道：“資料缺失太嚴重，我們不知道那時候的人類于怎樣的境地，暗之海有多大的范圍，但有一點是明確的。遠古文明絕大多數星系當時已經被暗之海包圍，就像是孤島一樣，沒有任何存活下來的可能。”

井九說道：“繼續。”

曾舉說道：“以史為鑒，我們需要提前做準備。”

說完這句話，他舉起右手對準了崖外的星空。

無數道符文從他的袖子里飄了出來，在修長的手指前變金的碎粒。

星空緩緩轉移。

本星系群的幾萬億顆恒星開始旋轉起來，最后慢慢靜止。

“這里是星河聯盟的主要星域，數百顆民星球都集中在這里，人類的活范圍大部分也在這里。暗之海隨著人類文明一道復蘇、重新出現，主要占據的宇宙空間也在這里。”

曾舉的這種說法被現在的科學家廣泛接，間接引發了那些投降派以及極端田園派的產生，“暗之海以及它浸染的那些生命沒有智慧，沒有自主意識，只有吞噬的本能，但這種本能有一種天生的計算能力，甚至可以說近乎道。通過數百年來的不間斷觀測以及計算，我們推斷出一個非常不好的結果，大概再過三百年，暗之海便會籠罩住這片星域。”

井九說道：“本星系群還有足夠的空間。”

曾舉說道：“如果人類只是在本星系群部遷移，就像遠古文明早期曾經嘗試的那樣，最終只會帶著暗之海越來越快的擴展，直至占據整個本星系群。”

聽上去這是很難想象的事，實際上已經發生過，而且正在發生。

暗之海不是一種的事，所謂占據不是派兵登陸，用一種更容易理解的方法來形容，它就是一種空間。

只不過與主宇宙的空間相比，理規則完全不同，任何進其間的生命都會被異化黑暗的怪。如果暗之海擴展到整個本星系群，便等于本星系群部所有理規則被改變，人類以及別的生命都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想要逃亡都不可能。

“857與星門基地能夠保存到現在，說明恒星炸的時候，遠方的星系到的影響有限，有時候我們在想，遠古文明如此喜歡掏空行星，是不是與這個計劃有關，總之，既然三百年后人類就將被迫遷移到別的星域，為何不提前走？”

星河聯盟的人類想要整遷移去別的星域，聽上去這是一個非常壯觀而艱難的偉大事業，事實上完起來卻不難。現在人類文明的主是三大星際艦隊，在有足夠資源、礦石、自機械的前提下，可以在本星系里自由地遷移，就像是那些故事里的游牧民族。現在看來，李將軍等人對星河聯盟的政府以及行星統治完全不興趣，原來是早就在做這種準備。唯一憾的是，人類文明只能憑借扭率空在本星系群里遷居，無法向外界的真正宇宙進發，不然暗之海的威脅本算不得什麼。

沈云埋接過講解的任務，他是星核艦隊的指揮，對任務細節更加清楚。

“三大艦隊用核彈布下大網鎖住暗之海……所謂的星鏈計劃，用來給民眾看的，仔細想想都不可能。”

他不知從哪里取出一煙草含在里，打了個響指，用劍火點燃，有些含混不清說道：“我們真正的計劃就是人類遷至鄰近星域后，就像那位神明一樣點燃這些星星。”

……

……

崖外的星空像真實的宇宙那樣寧靜。

那些星星都在燃燒，不需要再次被點燃，但除了點燃確實沒有更好的說法。

這個計劃就做——恒星點燃計劃。

恒星點燃計劃有兩個最大的難點，不是人類文明的整遷移，只與點燃這個作有關。

首先是怎麼點？

哪些恒星會被選中？

哪顆恒星應該被最先選擇？

點燃這些恒星的順序是什麼？

怎樣才能確保這些恒星被點燃之后，能夠真的融蝕所有的次元空間裂，把暗之海化作虛有？

聽上去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事，實際上復雜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

想炸毀一幢建筑，里面的數千個炸點都需要經過的計算，更何況這是要炸毀一片星空。

其次是怎麼點？

這里說的不是順序與計算，而是最重要的、更關鍵的、是所有這一切基礎的技問題。

星鏈計劃是軍方用來安民眾的宣傳手段，恒星級武自然也是，那些傳聞沒有半點真實。

現在的人類距離這種文明層次還有無數年。

“我們還有三百年時間來找到這種武。”

曾舉的語言很嚴謹，用的是找到而不是發明或者創造出來。

遠古文明曾經抵達過那種文明層次，那位神明曾經用過那種武，就算那個文明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里，但應該會留下不痕跡。就像主星北方高原里的那座城市、守二都市博館里的那臺機甲、那幅被黃向日葵占滿的油畫。

他接著說道：“不過在找到那種武之前，我們首先要完計算，隨時準備好執行計劃。”

井九說道：“為何對我說這些？”

“我告訴過你，老家伙給你這麼多好，當然要你做事。”

沈云埋將手里的煙草扔進崖外的星空里，說道：“人類領袖啊，青山獨秀啊，這事兒當然得你來想。”

曾舉補充說道：“最關鍵的是，點燃恒星的順序以及方法，需要你來定。”

井九說道：“憑什麼？”

曾舉說道：“我們愿意把這個歷史重任給你，是因為你是最強的人族飛升者，換句話說，如果朝天大陸是那位神明的實驗室，那麼你就是他選中的最合適失選，而且我們看過你寫的那個故事，知道你的能力。”

能力越大，權力越大，責任就越大，井九對這句話向來避而遠之，但承認在因果層面有合理。他不理解的是，就算自己的推算能力再強，可以足夠冷靜地判斷得失與億萬人的生死，可這個宇宙里明顯有更好的選擇。

——那位溫泉畔的祭司。

曾舉說道：“那位終究還是太冰冷了些，沒有溫度。”

井九說道：“不懂。”

沈云埋了手指上殘留的煙草味道，說道：“他們覺得的思維模式偏機械生命，創造力不足。”

曾舉說道：“你應該明白，完這個數學模型直至最后得出結果，只靠超算是不行的……更需要生命的直覺。”

井九說道：“直覺就是概率。”

沈云埋說道：“我以前的想法與你一樣，認為不管是你還是我都不如那位合適，但看了你的小說后覺得可以試一下。”

井九說道：“因為算力還有道心知？”

沈云埋看著他攤開雙手說道：“不，因為你與在朝歌城下的那盤棋。”

井九向崖外，看著那億萬顆星辰，再次生出一種悉的覺。

不是悉星辰的相對位置，不是星圖，而是對整個星空的悉。

星空里除了星星，剩下的便是黑的空間。

暗之海無法看到，但就在那些空間里，如黑夜一般慢慢蔓延擴展。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當年朝歌城開梅會，他與下了一盤棋。

那座山棋盤山。

那盤棋震驚天下，了風雨。

對他來說，下棋沒有什麼意思，因為太簡單。

為了證明這一點，他給擺了一個棋局。

數百顆棋子從棋盤與甕里飛了出來，在空中縱橫錯，形一個立的棋局，復雜到了極點。

現在他再次看到了這樣的棋局，只不過比朝歌城那時要復雜無數萬倍。

星辰是白棋。

暗之海是黑棋。

如果你執白棋，下一步該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