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宮外的馬車,一輛一輛的往宮而去。
這次接風宴,皇帝幾乎把所有的家家眷都給請了,為的就是越多人看到他越清白。
陸涼川從湖邊小院出來,坐上馬車,悄悄的往東宮而去。
在世人的眼中,這個時候大周太子應該在東宮才是。
他避開人,到了東宮。一進主殿,楚羨便把周圍的況,都給稟報了一遍。
“殿下,這李棕可真是下毒手,每一步都安排了人,完全沒有要給你有活路的意思,今日這一場接風宴,就沒準備讓你活著出來。”
陸涼川擺擺手:“嗯,就這樣吧,咱們按計劃行事便是。”
“是。”楚羨前腳剛走,裴佑年后腳便來了。
還沒進門,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大哥,你不張啊?我怎麼覺這心怦怦直跳,比你讓我去上陣殺敵還張呢。”
陸涼川見著裴佑年進門,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丟了過去。
裴佑年眼疾手快的接住:“大哥,這是什麼?”
“糖,你嫂子給你準備的,說是張的時候吃點糖,就不張了。”
裴佑年愣了一下,然后一副激涕零狀:“蒼天啊,這是什麼神仙嫂子,這也太心,太細心了吧。
“大哥你可得跟嫂子好好過日子,你若對嫂子不好,我可是有意見的啊。”
陸涼川瞥了他一眼:“吃的都堵不住你的,不吃還給我。”
裴佑年一聽這話,抱著這包糖,一下藏在了后,一副護食的模樣:
“你想都別想,給我的就是我的,再說了又不是你給的,是嫂子給的,你還想要回去,想都別想。”
裴佑年一邊說著,一邊往后退了幾步,打開紙包,掏了一顆糖出來,吃進口中。
“嫂子給的就是不一樣啊,長這麼大,終于吃到了自家長輩給的糖,也是不容易。”
聽著這話,陸涼川心中有些難,他好歹對自己的父母有些印象,但裴佑年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的。
這麼些年,裴佑年一直跟在他的邊,雖然大部分責任他都自己去擔著了,但是有一些事是他沒辦法做到的。
其它的先不說,就說眼前他可能會死,這麼大的事,裴佑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心中有些愧疚。
他背過去,開口道:
“聽楚羨說,你跟秦家的小兒相愉快。”
說到這個,裴佑年臉上出的笑意,撓了撓頭,否認道:
“這哪跟哪呀,楚羨也是快,我不就說了幾句話嗎。”
陸涼川一看他的表,就知道這倆有戲:
“其實,我看著秦家的小兒好的,以后你倆就婚吧。”
“婚?……那麼遠,誰想那麼遠的事啊?”裴佑年雖然話這麼說,但是臉上卻不自覺的出了紅暈。
陸涼川打趣他:“你平時看小畫本看得那麼起勁,什麼節沒見過,怎麼一說婚兩個字,你就了這樣。”
裴佑年愣了一下,收回表,一副正經的模樣:“誰了誰了,你當我是那些小姑娘呢。
“我這不是提到人家小姑娘要為人家小姑娘的清名著想嗎?
“大哥你也是,不就說這個,那還好是我這種臉皮厚的,如果真的是秦小姐在這里,那得什麼樣,這話可不興在人家面前說啊。”
陸涼川聽他如此說了一大堆,臉上的笑意更甚。
“秦家的人都是不錯的。”
這一句話,陸涼川說得意味深長。
裴佑年腦中想著剛剛陸涼川說的那幾句話,也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直接接話道:
“自然,嫂子外祖家的人,定然是不錯的。”
陸涼川沒再往深說,轉而問道:
“宮中做的安排,你可知道?”
說到這個,裴佑年義憤填膺:“知道哇,那李老頭真是壞了,真是不要臉,太惡毒了。呸……”
裴佑年一臉嫌棄的表,陸涼川開口道:
“對手如何都好,我們要做的不是批判而是解決問題。”
陸涼川知道大哥又在教育自己了,立馬點頭:“好的大哥,我知道了。”
陸涼川見他教,心中欣,繼續說道:
“李棕想要讓我死,我也想讓他死,由他放任這麼久,今天我們要達到的目的:
“一是把李元齊的命安在他上,二是讓他名正言順的退位。這是我們回來目的,今日就是收網的時候。”
裴佑年:“知道知道,大哥,這個我還是知道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拖后,你代給我的那些,我都已經在心里過了好多遍了,絕對不會出錯。”
陸涼川看向他:“我教會你那些,今日又跟你講這些話,并非是讓你不出錯,而是讓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背后的理由和機。
“若有一日我不在,這些事都需要你拿主意。”
裴佑年一副驚恐狀:“大哥,你上回說要跟大嫂去玩,說的那些話都嚇了我一跳,現在都回京了,你還要干嘛。
“你們不會真的要去過什麼神仙眷的日子,把我一個人丟在京城看管朝堂吧,我再一次聲明啊,這種事我可做不來。我不干。”
陸涼川深吸了一口氣,到了邊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這件事也拖不得太久,無論如何,還是得讓裴佑年有個準備才是,而不是慌慌張張的上手。
現在不是好時機,等今夜過后,事塵埃落定,他再挑個機會跟他說。
他也希一切安好,但若不好,他也要做好準備和打算。
之前他一直瞞著裴佑年,有很大的程度是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對,而對于自己甩掉的責任,心中還是會有愧疚,便一直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但現在他已經想明白了,他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要承擔這個決定所帶來的所有后果,他確實有擔憂,有愧疚,有虧欠,但是任何一種況,都不是靠瞞著就能解決的,
陸涼川想到這里,心中做了決定,只要等退位的事落實下來,他便和裴佑年好好說一說這件事。
就在這時候,外頭他的一副將來報,
“殿下,宣德殿已經準備好了,大臣們也都來了,前頭來了侍,請殿下移步宣德殿。”
陸涼川和裴佑年相視一眼。
裴佑年問道:“李棕去了嗎?”
副將回答:“還未去。”
裴佑年冷哼一聲:“大哥,李棕還沒去,咱們也先不去,等李棕出現了咱們再去,看誰耗得過誰。
“哼,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拿上勁了,還要軸出場?他罪己詔退位詔書都下了,還想擺皇帝的譜,真是貽笑大方。
“這個時候,就應該早早的在宣德殿等著才誠意,真是做戲都不做正一些……”
裴佑年越說越嫌棄,但話到這里還是停下了,被這樣一個人竊了國,也是大周的恥辱,李棕越不堪,其實越在某個層面說明,當初的大周皇帝實在不值,錯信了人。
裴佑年噤了聲,看向陸涼川。
陸涼川目向外面:“無礙,走吧,他在意的地方,我們不必跟他爭長短,我們的目,應該放在更有價值的地方。
“我先去更好,直接先和大臣們攤牌?”
裴佑年點點頭:“嗯,聽大哥的。”
陸涼川招了招手,帶著侍衛,和裴佑年一起,往前頭而去。
外頭楚羨已經在等著,還有副將侍衛,一起三十人,往宣德殿而去。
陸涼川今日穿了一墨錦袍,頭戴玉冠,他面容堅毅,目不斜視,脊背直。
一路上到的侍宮,遠遠的見著便低頭行跪禮,不敢直視。
很快,一行人到了宣德殿。
不等前頭的侍唱喏,陸涼川這邊的副將便高聲呼道:“大周太子駕到。”
此時,宣德殿里,大臣們早早的到齊了。大家都低聲討論著,今日的接風宴,還有大周太子。
這回聽著人喊,齊刷刷的目向后看去。
只見男子氣宇軒昂,已經往這邊走過來,有些老臣見著陸涼川和大周皇帝相似的眉眼,幾乎要熱淚盈眶。
在陸涼川門的時候,
后頭侍衛又高呼一聲:“太子殿下駕到。”
眾位大臣紛紛跪地高呼:“太子殿下萬安。”
大周太子已經被皇帝承認,而且皇帝已經下了退位詔書,他們自然便敢稱呼這一聲大周太子。
若不然,名不正言不順,無論如何他們也是不敢的。
陸涼川直接走到首位,對著底下一揮手:“大家起來吧。”
“是,多謝太子殿下。”
眾人齊聲,退至一旁。
陸涼川卻沒有落座,而是另外人搬了個椅子,在首位前面坐下。
然后,直接讓楚羨拿出大周印信,還有當初皇帝下的那份罪己詔和退位詔書。
陸涼川開口:“大周被竊,確實是父皇的失職,但今日,本太子回來,就是為了讓大周的旗幟重新揚起。
“這罪己詔,寫得清楚明白,李棕是有罪的,
“按照大周律例,各位該想想,如何給李棕定罪。”
大殿中的大臣們一臉震驚,大周太子開門見山,還沒有等皇帝來,就對他們說了這些,而且話里話外,是完全不給皇帝留余地。
這是要撕破臉皮,還是正大明的撕破臉皮。
如大周太子所說:大魏皇帝是強盜,是罪犯,他們該以何種態度面對,那就是該如何站隊的事了……
大周太子比他們想象的,更有魄力,毫不拖泥帶水。接風宴還沒有開始,氣氛就已經張了起來。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應對,但是,大臣中,很快就有人站了出來。
“李棕竊國,實在罪無可恕,之前我等被蒙蔽,助紂為,還請太子殿下降罪,從今晚后,微臣必定唯太子殿下馬首是瞻,讓大周重現明。”
這話,是明擺著站隊了。這位大人話落。立馬便有其他的大臣應和。
“是,微臣也被人所蒙蔽,希能有一個贖罪的機會……”
站出來的這些大臣,連個過程都沒有,就直接表忠心了,一切發生得太快,那些不明就里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大臣,一臉的不可思議。
現在還是大魏的朝廷,大魏的天下,要按照大周的律法,大魏皇帝確實是造反反賊。
但是,按照大魏的律法,大周太子才是反賊。
隨著越來越多的大臣站出來,其他人一顆心都被吊了起來。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大臣給大周太子表忠心,他們也坐不住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杰,先把眼前這一劫過了再說。
一時間,出來站隊的大臣越來越多,大殿里也越發嘈雜。
但是還有一些大魏的忠實擁護者站著沒有。
陸涼川往底下掃了一眼,沒有采取措施。
這些大臣不是重點,重點是李棕。
他之所以說這些,是為了給這些大臣們一個態度,一個下馬威,起碼不讓他們在后頭的事里為阻礙。
大臣們都低著頭,事發展到這里,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日,是絕對不會善了的了。
眼下,只等著大魏皇帝來了。
宣德殿發生了那麼大的事,皇帝那邊一定收到了,也不知道會如何……
書房。
皇帝聽到來報,說大周太子已經前往宣德殿,這才讓人整理了儀容,往宣德殿而去。
他是特意等到大周太子去了之后才出書房,為的就是,第一個回合自己能占上風。
無論如何,自己現在是皇帝,他是臣子,這點,絕對不能反了。
路上,皇帝問后的侍衛:
“宣德殿那邊如何?”
侍衛:“前方剛剛來了消息,說是一切正常。”
皇帝:“太子去了,大家是什麼態度?”
侍衛:“正常行禮,并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這會發生了什麼,還沒有傳消息來,聽之前的意思是,大周太子看起來有些不好招惹……”
皇帝哼了一聲。
“不好招惹?朕倒要看看,這大周太子,究竟有什麼三頭六臂,敢在宮中囂張,他現在有多囂張,朕就要他付出多大的代價。”
皇帝加快了腳步,一邊走一邊往四周看,在看到暗的人時,底氣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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