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和祿東贊一起找活干的人頓時就不樂意了。
他們三五群,一個個擼起袖子,朝著祿東贊就圍了過來,高大的材如同一座小山。
“兄弟,是哪個幫派的?怎麼到這里討生活了?”
祿東贊皺眉,為吐蕃國師,他從來都是云淡風輕,不怒自威的。
看著面前那如同小山一般的漢子,祿東贊悠悠說道:“這位兄臺,我只不過是一個缺錢的人,想要靠著自己的本事賺點零花錢而已。“
他這倒不是胡說,主要是那些錢,太了,他需要讓所有跟隨人員活下去。
本以為齊州的驛館是不收費的,至作為吐蕃人,到驛館里,拿著皇帝的印信,可以最大限度的節約開支。
但他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齊州的驛館,不認長安驛館的文書。
沒有辦法,他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賺錢!
“缺錢?你們外族人到齊州來是賺我們大唐人的錢的,你缺錢你過來干嘛?”
“對啊,裝什麼有錢人,打腫臉充胖子,搶老子活干……”
祿東贊本想跟那人說上幾句,好言相勸,結識一番。
但下一刻,沙包大的拳頭就已經呼到臉上了。
片刻之后,齊州街道上,出現了一個瘋瘋癲癲的人。
他一邊走,一邊嘟囔,一邊嗤笑,像是癔癥了一般。
“我真傻……真的……就不該……”
“我真傻……”
不遠的巷子盡頭,張胡子拿出來一吊錢,丟給了那幾個漢子。
“記住了,今天的事不能說出去。”
那漢子咧開:“張頭,您放心,我們辦事從來都是守口如瓶。”
“小的就是有個疑問,您為啥要為難那個吐蕃人呢。”
張胡子里冒著煙,瞥了一眼那個漢子:“你知道個屁,那吐蕃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家沒事就殺人制人皮鼓嗎?”
這話一出,那幾個漢子只覺得背后發涼,渾皮疙瘩。
人皮,制皮鼓。
“吐蕃人,該死……”
……
齊州城外,華麗的馬車上,周春風看著盧家的老頭子,滿臉不舍。
“老爺子,您讓我回去,真的不用再來了嗎?”
盧家老頭嘆息一聲:“沒有人比你更懂做生意了。”
“但現在,玉兒得罪了大人,老夫擔心,牽連于你,你當明白,如今你才是盧家最關鍵的人啊。”
“你且回去一兩年,避開風聲之后,再回來。”
周春風滿臉難,自己之所以選擇娶了盧靈玉,完全就是看到了范盧氏的衰落,想要投機取巧一番,沒想,現在反而壞了自己的事。
那人不行,當小妾,鬧騰的家里不安寧,死了就死了。
也罷,離開齊州,還有了盧家的支持,回到范,又是一條好漢。
馬車離開之后,盧俊看著自己的爺爺,心里面五味雜陳。
“爺爺,真的要做生意?”
盧老頭看著盧俊,臉上的褶皺舒展開來:“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盧家的希啊。”
“早年間,我也是盧家偏房,當時家主給了我一個選擇,要麼仕為,要麼為盧家做事,賺錢。”
“你知道我當時怎麼選的嗎?”
盧俊不假思索:“爺爺您選擇的就是做生意。”
“您是咱們盧家的金算盤,無人不知。”
盧老頭點點頭:“你知道就好。”
“仕為,那自然是極好的路子,但我是盧家偏房,不得待見,自然沒有其他人升遷那麼快。”
“所以我沒得選。那麼,你知道我后來如何為盧家的長老嗎?”
盧俊搖搖頭,這一點他就不清楚了。
盧老頭帶著盧俊,坐上了一輛觀車:“那一年,你爹九歲,盧家面臨一場危機,前隋皇帝修建帝陵,從盧氏調集大量銀錢,盧家上下,被盡數掏空。”
“爺爺,您不是說,六朝舊事隨流水,一朝天子一朝臣,咱們世家,不怕當今圣上嗎?”
盧老頭捂住了盧俊的:“這話在家里可以問,但外面不行。”
“那時候,盧家沒錢,我正好在做生意,就挑起了擔子,所以后來才了盧家的長老。”
“孩子,我跟你說,當為了什麼?不也是為了錢嗎?”
盧俊覺自己心里有些憋悶。
“爺爺,您教導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您說,讀書人為,那是為了天下百姓,為了萬世留名。”
盧老頭了胡子:“那是咱家富裕的時候,說給皇帝聽的,不這麼說,皇帝能讓咱們活著嗎?”
“你看看,現在的盧家,不缺當的,可當之后,不能斂財,很快家底就空了。”
“不如就開始在齊州做生意,你姐夫做的是布匹生意,你接住之后,只要進貨帶到長安售賣,就不問題。”
盧俊覺自己心中的信仰似乎到了沖擊,不對,自己的家族,不是這樣的存在。
但,他看著自己的親爺爺,又懷疑不起來。
爺爺不可能騙自己。
過去那些年,爺爺從一個偏到不能再偏的偏房,走到如今的地位,靠的就是運籌帷幄。
“爺爺,我最后問一個問題。”
“您真的覺得,咱們盧氏,沒有救了嗎?”
盧老頭看著自己的孫子,坦然一笑:“你這小子,反應很快。”
“哎,不出意外,半年以后,你的兩個在朝中當的叔叔也會被罷免,到了邊關,為小吏。”
“樹倒猢猻散,再有才華,也得吃飯啊。”
“你爺爺我這輩子能活得滋潤,靠的就是這個信念,你再厲害,都得吃飯。”
“爺爺能當長老,那就是因為爺爺掌握了他們吃飯的東西,他們風花雪月的東西,他們外出游玩,無病的東西。”
“你,也得像爺爺一樣,你記住:讀書為,救不了一個落寞的世家。”
盧俊再度疑:“難道當商賈就可以?”
盧老頭點點頭:“當齊州的商賈,從齊州開始歷練,和盧家分開,以后沒有范盧氏,只有齊州盧氏。”
老頭很清楚,用不了兩年,清算開始的時候,陛下絕對會株連九族。
為今之計,只有齊州那一位能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