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想見，李祐突然有了這個意思。

之前一段時間里，李祐收到了一個消息，李世民大干戈，京城人心惶惶，世家豪門如同喪家之犬，被李世民齊刷刷趕到了幽州。

幽州這個地方，自古以來，就是胡漢融的重地，商賈會路過這里，外邦使節也會出現在這里，邊塞文化極為盛行。

民風淳樸，治安良好，堪稱大唐小哥譚。

李世民將那些人發配到幽州，估著也是干苦力活。

既然是苦力活，總不了被剝削和奴役。

李祐眼神里面閃過一道細不可聞的詭異之后，臉上恢復了平靜，因為那個神矍鑠的老頭來到了李祐的面前。

盧毅恭敬的行禮，老邁子卻行靈活，甚至想跪拜那麼一下子。

李祐擺擺手：“俗禮就免了。”

“你找本王是談事，還是做生意？”

盧毅一愣，都說齊州之地，最為獨特的存在就是大唐齊王殿下，想不到，果然如此。

堂堂王府，竟然可以談生意？

方才目之所及，戒備森嚴，侍衛仆役，神頭極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可沒想，到了齊王這里，開口閉口就是生意。

“小老兒盧氏盧毅，斗膽請見殿下，特來向殿下賠罪。”

這下到李祐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找本王賠罪那可不啊，這罪名，又不是我定的。”

盧毅抿了抿有些干的，堆滿了笑臉繼續說道：“齊王殿下說笑了，整個齊州，誰不知道齊王殿下的名號，齊州此地，殿下就是天。”

“誒，你別胡說啊，本王沒有啊，你造謠啊……”李祐連連擺手，已經坐直了，這個盧毅，喜歡繞彎彎。

“你應該找京城那位賠罪，畢竟，你得罪的不是我。”

盧毅心里面更沉重了，玉兒口無遮攔，如今已經被殿下上升到了皇權高度嗎？

還得去京城？

“范盧氏，愿獻出黃金一萬兩，請殿下恕罪。”

李祐一聽到黃金一萬兩，頓時就來了興致。

“哦？那你說說看。”

別的東西李祐也不喜歡，唯獨黃金白銀天下錢財，李祐看著就覺得踏實。

“先前那位冒犯殿下的子，乃是盧氏遠房的一名義……”

盧毅故意說是義，意思是，可有可無。

李祐微微瞇起了眼睛，好一個豪門世家，義就不是人了？說丟就丟，就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如果開罪的人是別人，或許一頓酒，一桌菜就解決了。

“小老兒來到齊州，請見齊王殿下，是想跟殿下做些生意。”

“范盧氏雖然如今式微，但家底厚，商路通八方……”

李祐打斷了盧毅的話：“你的意思是說，本王是個生意人?”

“你錯了，本王不喜歡錢……”

盧毅抬起頭，殿下，你怎麼胡說啊，方才你聽到那一萬兩黃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啊。

過河拆橋都沒有你黑啊。

還是你們李家人知道怎麼坑……不，賺錢。

“殿下高風亮節，天下皆知。”

“只是這生意，殿下若是不做，怕是沒人敢做了。”

李祐笑了笑：“你說說看。”

盧毅嘆息一聲：“五姓七，聚攏天下財富，如今已然式微，用不了十年，怕是人世間曾經五姓七豪門就是傳說了。”

“如果殿下肯給小老兒一個機會，盧毅愿意將他們的所有財富都獻給殿下。”

范盧氏，有這麼大能耐？李祐不懷疑了起來。

那麼多錢給我，你想要什麼？

不管是豪門世家，還是販夫走卒，亦或是帝王將相，人跟人之間的一切都是易而來的。

百姓給帝王權利，讓他保護一方平安。這本質上就是一種換，只不過換的代價極為巨大，一不小心，就會面臨不公平。

皇子許諾世家，登基之后給他們巨大的利益，也這也是換，只不過能不能兌現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世間所有的一切，大到權利，小到食住行，時時刻刻都在易。

等價換，那麼盧毅在圖什麼？

“你想要什麼？”

盧毅此時神恭敬，起前的青衫下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請齊王殿下明鑒，盧毅想要一個留在齊州做生意的機會。”

“從今以后沒有范盧氏，只有齊州盧氏！”

好家伙，老頭是個反骨仔，要立新……盧氏啊。

韋彤之前不也說過這樣的話嗎？

對于這樣的行為，李祐沒有毫拒絕。

和盧氏割席是你們的事，錢到我的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范盧氏天下聞名，你就不后悔？”

“九死不悔！”

“那也不錯，正好，你去一趟幽州……”

……

想要攛掇五姓七的豪門出錢，很簡單。

盧毅到達幽州的第三天就已經開始聚攏眾人商議了。

豪門之中，老人已經不堪折磨辱，紛紛避而不見。

只有這些半老未老之人，上不去，下不來，此刻圍坐在盧毅邊。

“那齊王可惡至極，竟然將小……”

說到這里，盧毅痛哭流涕，眼圈通紅，淚流滿面，慟哭之聲，令人心碎。

如果面對五姓七的老油條，沒有人會憤怒，他們只會權衡利弊。

但這些人都是各自家族之中不得意之人，被推出來，了擋箭牌。

發配到幽州，不復當年，本就是一件令人難堪的事，再加上為偏房，他們人微言輕，如今被盧毅這麼一說，每個人心頭都出現了一桿秤。

秤的一頭，是豪門給他們的東西，另外一頭，則是豪門從他們手里拿走的東西。

一邊是生存，一邊是尊嚴。

如果沒有這次的意外，或許，他們依舊會選擇放棄尊嚴。

但現在，在幽州，這一片土地上，是沒有半點分的，天下的人在五姓七鼎盛的時候，敬他們三尺，如今他們沒落了，就連幽州城外一個小小的小吏，就可以對他們吆五喝六。

“不能就這樣！我們得反抗！”

“齊王是外患，憂也要解決！”

盧毅點點頭，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