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次日，孔參心事重重地找到了蕭家。

蕭家跟孔家關系最好，蕭家家主蕭任更是孔參的婿。

茲事大，孔參決定與蕭任商議。

也就是和他，孔參才不怕消息泄出去。

當孔參說明來意，蕭任頓時驚出一冷汗！

“泰山大人，小婿認為，胡虜番奴不可輕信。”

“再者，中原與胡自古勢不兩立，若孔家攀附，豈不讓先祖蒙？”

孔參無奈苦笑：“可為今之計，我等又當如何？”

江眠著手將靈州士子世家們困在一隅，其余勢力礙于他的兵鋒，皆不愿主招惹這個麻煩。

仕無門，只能孤芳自賞。

非但如此，江眠還將以勢換權、花錢買的路子也堵上了。

長此以往，勢必伴隨著世家們的衰落！

蕭任也深知這一點，頹然嘆息。

“賣主求榮，還是侍奉番奴，怎能甘心，又如何服眾？”

聽見這話，孔參知道蕭任松口了。

像是要說服蕭任，又好似說服自己，孔參淡淡開口。

“暴君先負天下，我孔家為求朗朗乾坤，委于胡有何不可？”

“暴君秦王斷我等生路，而胡虜王廷卻許高厚祿，延衍圣公位千秋萬代，君子當明恩怨。”

“再則天下事，向來是王敗寇，胡虜百萬雄兵，秦王必敗無疑！”

“昔大黎龍家，祖上尚且是南海外族。待胡虜中原，百年之后，豈不亦為中原正統？”

一番話讓蕭任心神搖。

“泰山大人言之有理！”

見婿點頭，孔參也出了笑容。

“不過番奴無信，僅一使者之言不可偏信，當有人證！”

蕭任提議：“請胡虜使者傳信王廷中人，私下來見。”

孔參大喜：“賢婿考慮周全！”

旋即回到府上，左思右想，斟酌著措辭，隨后筆。

“昔春秋世，孔圣既出，行至諸國，授修治國之道，名揚天下。”

“子孫蒙其福蔭，衍圣公位，至吾已有三十三代，天下士子尊，卻不承先祖賢德之萬一，心有愧疚。”

“然今天下有變，暴君當道，吾雖不才，愿其脅，敢為天下先，方不失孔圣子嗣之德行！”

“今與胡謀，非求榮華富貴，只愿為天下蒼生除一大害，告先祖矣！”

“愿得見胡虜王廷中人，某掃榻相迎，共謀大業……”

朱宏接到信，冷笑不止。

“分明就是為了高厚祿，卻非要說些為了天下這等冠冕堂皇的話！”

“中原文人之虛偽，早有耳聞，今親眼目睹，才知先前所聞不過冰山一角！”

隨后眼神一冷，“此人不信任我等，要見王廷中人！”

隨行之人大怒，“羸弱腐儒，有何資格面見我胡虜王室？”

朱宏搖搖頭，“此人好歹是衍圣公，號稱天下文骨，天下士子皆從之，聲滔天。”

“若得其助，于我王意義非凡，此事可以考慮一二。”

朱宏迅速發信，烏勒單于得知消息，迅速暗中派來了自己最不的小兒子，軻優。

好歹是一胡虜王子，面子有了。

萬一發生意外，烏勒也不心疼。

很快，軻優帶著十幾人的隊伍，跟隨商隊混進了靈州。

雖然目前中原跟胡虜是開戰狀態，但打仗是打仗，生意是生意，甚至打仗的時候生意更好。

當然，這是在保證安全的況下。

很快，孔參便與軻優見面了。

當得知對方是烏勒單于的兒子、胡虜王子的時候，孔參大喜過。

這是對他孔家的重視啊！

眼珠一轉，心中打起了算盤，或許可以利用這重視，為孔家爭取更多好！

朱宏出假笑：“孔師愿從，實乃大義！如你所見，這位便是尊貴的胡虜王子，軻優！”

軻優起，朝孔參遙遙抱拳。

孔參回禮，同時余看向軻優后的八個胡虜大漢，心生畏懼。

軻優注意到孔參的目，當即笑著介紹道：“此乃我族中最擅騎的八位勇士，號神箭八雄！孔師見之如何？”

孔參哆嗦著雙手，“早聞胡虜雄兵如虎，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眾人見孔參怯懦狀，心中紛紛冷笑。

“既已知我胡虜強勢，孔師可愿配合我等？”

“自然！”

見識了神箭八雄，孔參對胡虜的百萬雄兵信心大增。

在他看來，這些個虎背熊腰的草原兇人，即便是秦王也擋不住吧？！

“不過……”孔參話風突然一轉，“王子殿下要我孔家做應，攪秦國部，有些困難啊！”

軻優皺眉，“有何困難？”

“首先是人手……”

“人手不用擔心！”軻優打斷孔參，“借貿易往來，我胡虜早已暗中滲，這靈州之地，藏有三千義士！”

“三千了，那秦王雖是暴君，但麾下軍隊善戰，人手當多多益善！”

“其次，我孔家雖頗有人脈，與各大世家有聯系，但想要讓他們幫忙，也需要提前打通關系！”

“還有，我已暗中派人悄悄聯系秦王麾下的一些將領，彼時共參大事，但需要送禮……”

軻優皺著眉頭，“你到底什麼意思？”

孔參抬起頭，一咂，“若要起義，尚需財！”

得！說了那麼多就是要錢！

軻優暗罵。

“你是禮部尚書，又是世家之首，還缺財？”

孔參臉一苦，“靈州士子仕途已斷，我有何臉面獨朝廷俸祿？”

“至于世家之首……我孔家兩袖清風，秉持守，視錢財如糞土，非同一般世家！”

真以為自己是啥好東西？當啥白蓮花啊？

軻優心中直罵娘，不耐煩地揮揮手，“也罷！來人！”

兩名護衛提出一個箱子，打開一看，金燦燦。

“這里是五百斤黃金！”

孔參心肝一，好大的手筆！

裝模作樣的清貧日子過慣了，突然一夜暴富，孔參有點小激。

但他很快就穩定了緒。

“王子殿下，靈州駐將乃是秦王麾下大將黃忠，彼時若反，恐遭其鎮！”

“我已暗中找人尋江湖高手，在起義前一刻將之刺殺，如此大事可！”

軻優點點頭，“嗯，你考慮得很周到。”

孔參嘿嘿一笑：“只不過，這請江湖高手，也是需要力的。”

“所以呢？”

“得加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