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雖大，可數百人一齊上陣，又兼孫越早分派人去將周圍的一圈房舍都被拆掉，隔開了空地，等到延州城的都監到場之後，又得他指揮得力，火舌最終沒有再蔓延開來。

天邊剛矇矇亮的時候，客棧的前半邊“轟”地一聲，已經被燒空架子的屋子殼倒塌下來，兵丁們扛著幾十個唧筒對著火苗噴，終於把火給滅得七七八八了。

這夜刮的是北風，西小院本就同客棧前頭隔開了一小塊地，又得風勢不變，還有諸多人在看著，竟只燒掉了兩間屋舍而已。

頭夜抓到了縱火疑犯，又攀扯出了後頭的指使者，孫越請示過都監之後，將兩名婦人、顧平禮及八個家丁都收監在押。

季清菱是事主，又爲榮烈之後，孫越便由繼續安置在這小院之中，還分派了幾名兵士看著，一是監視，二也是看護，省得這火勢之中，人多手雜，惹出什麼子來。

一切終於暫時告一段落，主僕幾人把門一關，登時都有種歷經波折，劫後餘生的慶幸。

前一日再詳細的安排，再周的計劃，再認真的準備，都比不過實實在在歷練上一回。

秋爽的耳朵上跡已經半乾，脖子上青紫了一大塊，鬆節的面上好幾道抓痕，下被咬出了，一個大大的牙印深中，他雖是站著，可卻半側著，夾著，姿勢甚是奇怪。

秋月扶著椅子，一臉的複雜，道：“好險……”

差點就被那黃髮婦人一唧筒下來，把半個腦袋都削暈了。

季清菱也有些後怕。

那圓臉婦人看上去個頭不高，力道真的不小，自家一把椅子下去，還好幾次差點給掀翻，饒是佔著上風，也被對方那腳蹬，重重踢了好幾下，此刻小還作痛。

如果衆人沒有準備，如果前一天沒有多留下那兩人說幾句閒話，如果並未提前察覺們的不妥，今夜客棧走水，兩名婦人來取木桶，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同樣的事重來一遍，沒有防備的們，十有八九已經中招了。

以後還是要更小心才行。

看著兩個丫頭、兩個書，心十分複雜，又是激又是。

雖是主僕，可他們賣的是，並不是命。

這一回，全靠大家齊心協力，才躲過一劫。

坐在塌上，指著桌邊的幾張椅子，道：“都坐著吧，此時也不講究那樣多。”

衆人知道季清菱的子，果然各自尋了椅子，圍一圈坐了。

松香幫著鬆節搬了椅子，扶著他坐了，一臉古怪地問道：“沒事吧？”

鬆節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

松香滿面瞭然。

季清菱不清楚其中，只以爲是哪裡傷到了，忙道：“馬上天就亮了，一會去請個大夫過來，看看要不要，要不要開帖藥敷一敷。”

鬆節連忙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急急道：“不要！歇兩天自己就好了！！”

他話纔出口，松香已經攔道：“還是請個大夫看一看吧！”一面轉頭對季清菱道，“姑娘，一會我去請大夫過來。”

鬆節臉上漲得通紅，連連擺手道：“姑娘，真是不用！！”

傷到那不好啓齒之，當真請了大夫來，難道他要將子了，給大夫細細看一回、一回嗎？！

雖然還是個小年，那一都沒有長齊，他也是要臉的！

季清菱以爲他是怕麻煩，便對松香道：“一回宵過了，估著時間就去請罷，找個好醫館，家中大家都看一看，免得有什麼傷了不知道的。”

松香點頭應是，鬆節則是在一旁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他知道這是主家看顧做下人的，當要好生激纔是，可這一回，他怎樣都生不出高興來。

季清菱吩咐完畢，正要說話，一旁的秋爽卻低低了一聲，道：“姑娘……”

與其餘人面上的慶幸，語氣中的輕鬆相比，的聲音有些乾，表也帶著幾奇怪的惶恐。

從袖子裡抖出幾東西，託在手上。

顧延章家中雖然有著萬貫家財，可此時那畢竟是不到的海市蜃樓，顧、季二人如今只是略有薄產而已，比起普通人算是小富，但依舊不會日日用上蠟燭這樣的奢侈之。

屋中點的乃是油燈，半昏半暗的，映得屋中人影影綽綽，可用來看清秋爽手上的東西已是足夠了。

那是幾細長的竹筒。

季清菱面一變，失聲問道：“這不是已經被差收走了嗎？！”

方纔在衆目睽睽之下，秋爽拉開了那黃髮婦人的襟，從中掉出來的三火摺子，已經被呈給孫越，又收回衙門作爲證了。

這同們原先計劃的並沒有任何差別，就是乘拉破其中一個婦人的袖子或是外衫，再渾水魚，由秋爽或是秋月將藏在手裡的火摺子順勢扔在地上。

人多眼雜，只要作夠快，不會有人發覺其中的不對。

事實證明，這法子的確非常順利。

可明明當著所有人的面，早已被收走的火摺子，怎的突然又出現在了秋爽手中？

聽得季清菱發問，秋爽嚥了口口水，道：“那不是咱們買的火摺子……我還沒來得及扔，就到懷裡邦邦的，等那襟拉開，因我離得近，看到裡頭的火摺子，便把咱們自己的收了回來。”

頓了頓，又道：“那幾，比咱們買的這種要貴……”

季清菱沒有細細比較過，自然不清楚，可秋爽卻是近距離看過兩邊的火摺子的，同松香買回來的相較，黃髮婦人藏於襟之中的那一種，更小巧，也更輕便。

“我好似還瞧見衫底下藏著東西，像是酒囊的樣子……”

秋爽乾地道。

季清菱的腦袋突突地跳。

攜火帶酒……

本以爲對方只是擄人，沒想到，當真敢縱火。

本以爲自家乃是構陷，沒想到，竟歪打正著。

看來，從前真是小瞧這兩位族叔了……

這可是遇赦不赦之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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