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新城市中心醫院。
「顧爺,我知道您很擔心貴夫人的狀況,但為醫生,這是我唯一能給您的建議,還請您諒解。」
坐在辦公桌另一側的男人,穿著一潔白無垢的白大褂,戴著金框眼鏡,言行舉止之間都著一斯文。
而這一位,今年不過才32歲,卻已經是新城市中心醫院的院長。
由於他天生智慧超群,僅用了三年的時間,便讀完本科和碩士,雖不敵顧廷琛,但也相差無幾。
「我要知道靶向用藥的副作用。」
顧廷琛把子向後靠在椅背上,翹起來,骨節分明的十指相互叉,落於膝蓋,「廢話說,你只要告訴我,如何才能讓我的妻子最的罪。」
「顧爺,無論是治療,還是手,腎衰患者的痛苦都無法減。」
為沈韻的主治醫生,又是中心醫院的院長,他只能實話實說,雖然這大實話有些傷人,但瞞只會帶來更大的傷害。
更何況……
「你們應該清楚,在顧夫人被確診腎衰之前,曾做過一次大手,還因此失去了你們的第一個孩子,這對是有很大的傷害,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跡了!」
一番話,讓顧廷琛的心變得越發抑鬱,眉頭也不由得皺了起來。
手指關節被按得嘎吱嘎吱作響,向來從容淡定的張院長,被顧廷琛那人的氣場驚出一冷汗。
「個……」
危險的氣息正在不大的辦公室里蔓延,張院長從辦公椅上站起來,拽了拽有些褶皺的白大褂,儘可能住不斷從心底湧上來的恐懼。
「顧爺,況就是這麼一況,如果您決定靶向用藥的話,請儘快帶夫人來住院,早點治療,總歸是好的。」
撂下這番話,張院長在自己的地盤上片刻都不敢多留,不等顧廷琛言語,便立刻快步離開。
!
辦公室的房門從外面關上,顧廷琛的臉變得越發沉,扭僵的脖子,看向一側的落地玻璃窗。
「喂。」
悉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顧廷琛把手機舉到耳邊,冰涼的薄一張一合,竟是連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你今天去醫院了?」
戴著圍站在廚房裏的沈韻,一邊熬著骨頭湯,一邊和顧廷琛講著電話,「是不是我的病又惡化了?還是……真的沒得治了?」
一大清早,顧廷琛便沒了蹤影,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只匆匆忙忙的代管家照顧好自己,等他回來吃中飯。
但對於沈韻而言,就像是顧廷琛肚子裏的蛔蟲一般。
哪怕整通電話,對方都沒有說一個字,仍是能通過那不斷加重的呼吸聲,猜到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廷琛,你別想太多,就算沒得治,咱們還是能在一起一年呢,反正人活著一輩子不都是一個死,早早晚晚一樣的結果,早一些又能怎樣呢?」
剛剛得知自己得了和楊玉蘭一模一樣的病,沈韻是真的絕的,絕到恨不得立刻了結了這該死的命。
是一點一滴看著母親所的每一份罪,明明開朗樂觀的,被藥治療生生折磨了兩年,人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子也一日比一日消瘦,最後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
有那麼幾回,夜裏做噩夢,沈韻夢到楊玉蘭,一副排骨子站在面前,就像是一披著人皮的骷髏架子。
明明早該習慣的,可不知為何,竟然被生生的嚇醒了過來。
而就那之後,沈韻不敢再去ICU病房看楊玉蘭,甚至有意無意的躲開,費盡心思的買來各種各樣的營養品,只為讓母親能夠長些。
可誰能承想,自己最怕的,偏偏要如數家珍的落在自己上。
一波又一波的惶惶不安,慢慢的侵蝕著沈韻的理智,若不是顧廷琛的堅持,若不是顧廷琛的陪伴,怕是等不到一年,便會早早的結束這悲慘的一生。
然而,此時此刻的卻……
「我說過的,只要這一年裏,你陪在我邊,不管多難,我都能得過來!」
「住院吧。」
握著手機的手越發用力,就差沒直接把那玩意兩半。
「廷琛,我覺得……」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聽我的,住院,接治療。」
霸道的決定,讓沈韻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到邊的話生生的吞了回去。
「好吧。」
勉為其難的應下,可心裏卻有幾千幾萬個不願意,而最多的,則是對治療的無。
楊玉蘭算得上是個奇跡,可即便是奇跡的眷顧者,忍盡了這天下的折磨。
沈韻不是超人,更不是沒有的機械人,曾經目睹的一切,要一樣一樣的嘗試一番,難以想像,到底要承多大的力。
但是……
「小韻,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但這一次,就當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別輕易放棄!」
家?
屬於他們的家嗎?
有那麼一時的恍惚,鍋里的骨頭湯沸騰冒了出來,燙到了拿著湯匙攪拌的手指,這才喚回的注意力。
噝,
痛到沈韻倒吸了口涼氣,眼看著水泡鼓了起來,卻又不敢出聲來,生怕會讓顧廷琛擔憂。
「廷琛,中午做了你最喜歡喝的骨頭湯,早點回來,我了顧爺爺一起,咱們一家人好久都沒坐在一塊兒吃頓飯了。」
沈韻和顧廷琛走到一起,不知經歷了多磕磕絆絆,但終究還是決定一起面對未來,無論好與壞。
而牽上這斷掉的紅線的人,便是顧老爺子。
所以,無論當年顧老爺子對有多苛刻的要求,沈韻早已不放在心上,畢竟過去的就該讓它過去,留下的,自然是那些讓人開懷大笑的記憶。
總而言之,在飛機上,沈韻就已經想好,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好好的謝謝顧爺爺,如果沒有他的執著和鼎力相助,也許,他們本不過兩年前的那道坎。
「你這傻丫頭,總是善做主張。」
「臭小子,我可是一家之主,我回我自己家,和自己的孫媳婦吃頓飯,難不還得由你來批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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