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沉沉浮浮，不知今夕何夕。

月清音是在夜北冥跟說‘忍忍’的時候醒過來的。

至于為什麼之前不曾作，可能是兩只手都有點麻木，讓覺得整個仿佛都不是自己的，連喊疼都顯得萬分艱難。

墜江之后，只覺得影織中越發沉重，不知過了多久，瞥見一線天。

眼前十里風荷盛開于眼前，仿佛被一大力生生了藕花塘中，喧囂的世界才重新歸于寂靜。

迷迷茫茫中，仿佛聽到了夜北冥的聲音……

眼下劇痛加，手指頭都能惹來牽一發而全的劇痛。

清淚不自覺滲出眼角滾滾跌落，哪怕覺到生命漸漸流逝，卻也想強撐著最后一口氣。

若是可以，想再見夜北冥一面……

……

吧嗒。

花瓣跌落在桌上，發出細微的脆響。

與此同時，蘇城以北。

縹緲山頂，世外天樞閣。

整個江南經歷百年難遇的巨大洪災，上上下下的荷塘近乎都被卷了淤泥塵土之中。

唯獨此世而獨立，仿佛不曾到半分世俗煙火所擾。

若有人在此，定會到意外。

只因面前這一瓶荷花，一看便已經摘下數日之久。

滿瓶枯之中，唯這一朵立傲然，新鮮的宛如剛從荷塘之中采下。

此刻卻又在步驚云眼前，以眼可見的速度敗落枯萎。

不過一息時間，花瓣層層剝落睡了滿桌，眨眼間連僅剩下的蓮蓬也呈現出眼可見的疲態。

一呼，一吸，艷紅已經化作枯黃之，低垂下高傲的頭顱。

桌案之上熏香渺渺，唯獨滿桌殘瓣栩栩如生。

步驚云自煙云繚繞中抬起眼眸，隔著窗柩看向蘇州城的方向長嘆一聲，出如釋重負之。

再開口時，語聲卻虛弱的宛如病膏肓的老者。

“月姑娘應運而來，救蒼生于水火，命不該絕。”

黑羽劃過窗前，步驚云抬起頭來看向停留在窗柩上的黑大鳥。

它漸漸收攏漂亮的羽翼，歪頭看向他的眼中充滿人化的好奇之。

“你也辛苦了。”

他臉上出幾分疲倦笑意，出手來。

烏展翅一躍，穩穩落在他手臂之上。

“夜王天承運者，若非江南禍兮，也本不用牽連于他。”

……

“找到清兒的消息，暫時不要告知于任何人，希景公子謹記。”

“你是說……”

景藍臉慘白，再探月清音的脈象，一如起初虛浮更甚。

但這毒已經蔓延全，饒是他的醫此刻才開始解毒，也是回天乏力。

“清兒墜江事出蹊蹺，若是消息走難免惹來有心人的惦記，我不想再有人來叨擾的安寧。”

夜北冥神倦然，看向桌案上從月清音掌中取下的那一抔荷花，眼復雜。

那母二人說，從發現月清音之際，便是因為掌中死死攥著這一捧荷花。

們母二人卻使勁渾解數，也沒能從掌中取下來。

夜北冥起初沒當回事，直到他輕輕一掰荑便輕而易舉的接過了滿掌荷花，不由得出幾分意外之……

此此景，不像是月清音死抓住救命稻草不放。

在他眼里，看起來更像是在撐著等他的到來。

“主子，還有個事兒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夜北冥眼愣愣出神，看著景藍離開了房間，始終沉默不言的春月卻忽然開了口，出一副復雜神。

“呵，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麼該不該說的。”

夜北冥聞言，眼微微看過來，卻依舊是沒有聚焦。

疲倦和欣喜洶涌而上，他的同樣也是強弩之末。

沒安頓好一切之前，夜北冥強撐著不敢睡去，生怕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愿的夢境。

“王妃之前代過我一件事，那就是……”

春月說了一半，語聲中有些猶豫。

聽提到了月清音，夜北冥這才挑眉抬起眼眸看向春月。

“說什麼？”

春月左思右想片刻，咂了咂，試探道：

“說，若是有朝一日有個三長兩短，讓你回宣京之后，找曾經在月府的那個丫鬟。”

春月說著，小心翼翼的看著夜北冥的神。

“王妃說有一樣重要的東西要給你，但此事只能告訴你一人，誰都不能相信。”

“竟有此事？”

夜北冥聞言，確實對春月口中所說的東西有些好奇。

甚至月清音都不直接告訴春月，反倒是還要借之前在月府的丫鬟之口，足以見得月清音的行事謹慎，可是……

“怎麼會突然說這樣的話？”

夜北冥眉間蹙，心道這次來江南沒有半分征兆，難不月清音的夢里，連刺殺這件事都有含沙影？

如此想著，他臉越發凝重了半分。

夜北冥心里下意識的猜想，難不月清音知道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多？

找到商姮娥也是，預到此次的江南水患也是。

還有刺殺……

然而心緒奔涌到此，卻見夜北冥激靈靈回過神來，思緒戛然而止。

婚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已經知道了月清音的為人。

過去或多或有不誤會，可是婚以來月清音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里。

若是此刻再懷疑月清音的立場和用心，未免顯得他太不是東西。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此事不得聲張。嗯……”

夜北冥沉片刻。

“阿影也不能說，你就當做沒有這件事。”

“是，春月知道。”

若是月清音信不過春月的，也不會將此事告知于。

而春月慣會審時度勢，料想也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

王妃回來一事知道的人還不多，料想就算是消息走，也還需要幾日景。

春月心緒翻涌間，先下去忙碌著準備月清音這幾日呆在這里養傷的吃穿用度。

殊不知房間終于只剩下兩個人時，夜北冥卻覺掌中的指尖忽然了。

僅僅是一個細微的作，便激的夜北冥激靈靈一。

他愕然回過神來，滿臉關切的看向臉慘白的月清音。

的被布麻磨的泛紅，理完了傷口，夜北冥才給簡單清理一番，換上了素日來最的江南織綢。

而眼下還不等他皺著眉出言呼喚，卻見月清音艱難的試圖撐開雙眼，最后卻只是哭無淚的抓著夜北冥的手掌，語聲中滿是委屈道：

“夫君，清兒好難……”

見這副模樣，夜北冥心疼的眼眶泛酸，都快落下淚來。

卻聽接著一句，語氣中滿是執著道：

“人家不了了，嗚嗚我好想洗澡啊。”

夜北冥剛醞釀出來的，被月清音一句話砸了個沒影。

倒頭來，最讓難的事竟然是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