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公子的名聲如雷貫耳,我沒刻意打聽便能從伙計口中聽到。”
飯桌上,喬盱臉越發難看。
想起自己那狼藉的聲名,確實沒想到唐音竟然如此坦然的告訴他,打聽過他……
還不等喬盱滿臉心虛之的對那些‘流言蜚語’做出解釋,卻見唐音忽然舉起茶盞看向他。
“小子子不好不勝酒力,就以茶代酒,謝喬公子今晨搭救之恩。”
說著一飲而盡,甚至還沖他笑了笑。
“喬公子果然如市井傳聞中一般英俊非凡,今晨一招制服了那流氓,真是功夫了得!”
喬盱聞言,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看著月清音笑瞇瞇的模樣不像假裝,但這一番恭維別說是一旁臉難看的俞懷了,就連他本人都不由得懷疑……
他難道還有好名聲?
這人唬人的吧!
“你說是吧秋葵妹妹!”
月清音說著,看向坐在側始終一言不發的清麗子,見也只是抿莞爾點頭。
“喬公子你是不知道,唐管事今日一來便打聽您的消息,對喬公子可是欽佩得很呢。”
喬盱:“……”欽、欽佩?
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秋葵。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唐音打探的報便是從秋葵那里知道的。
可是看樣子……
秋葵似乎是沒有說實話啊。
不管是這個人來了杭城多久,要是真的想打聽他喬盱的名聲絕對說不上難。
難不……
“秋葵管事,您來杭城有多久了?”
“既然唐記布莊已經有了管事,如何唐管事還要親自來一趟?”
孰料秋葵聞言,臉驀然難看了幾分。
反倒是月清音毫無所覺一般,只是笑了笑莞爾道:
“嗐,上面說杭城布莊的生意不大景氣,加上我在屋里憋悶了許久,才央著表哥帶我出來散散心。”
“來了,便順便來督查一番杭城的生意往來。”
喬盱聞言,敏銳的捕捉到了兩人話語之中的關鍵點。
“也就是,唐家商會拍您來接管杭城的職務?”
喬盱自己也是經商之人,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正常來說若是派人去監察了,那一定是覺得當地的生意出現了大問題。
也就是說……
兩名子之間看似關系不錯,但其實說到底,都是多有些私人恩怨夾雜其中的?
孰料秋葵聽著臉越發難看,反倒是月清音始終不曾看過去,仿佛只是與喬盱閑話家常一般輕嘆一聲。
“哪有這麼嚴重,不過是順道來看看。”
“我又不會看賬本,能看出什麼名堂來?”
說著擺了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唐姑娘謙虛了吧,您為唐家商會的管事,竟不會看賬本?”
月清音這樣說,喬盱更覺得古怪。
尤其是今日這欽差來的就十分古怪。
如今喬俞兩家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俞懷不好問的,他自然也要負責打探清楚。
“喲,真虧喬公子還是喬家商會的管事呢。”
月清音毫不避諱自己對于當地的人關系打探的十分清楚。
“唐家商會,我姓唐,這還不夠明顯嗎?”
月清音挑了挑眉,不過小傲的輕哼一聲。
“我又不指這點月俸過日子,家里一個月給我三百金零花錢呢。不過是看我在屋里太悶了,找個差事湊合湊合出來玩罷了。”
“三……三百金?”
聞言,別說是一直豎著耳朵聽兩人對話的俞懷。
就連為浙南一手遮天的喬家公子,喬盱都不由得石化在原地。
“對啊,很嗎?喬公子,喬老爺每個月給你多啊。”
月清音說著,出一副八卦神。
而喬盱控制不住面部表的微微搐一番,張了張,倒頭來只是了冷汗。
“沒……沒多,跟你差不多吧。”
然而無人可知,他心正在哀嚎!
家里的錢幾乎都和俞家息息相關,饒是他作為嫡子,一個月頂天了也就是八十金的零花錢,本就不夠他去溫鄉揮霍一番的。
沒想到,面前這人看起來平平無奇,竟然還是個小富婆?
看著喬盱故作鎮定的神,月清音心里不由得冷笑一聲。
呵,看樣子喬家如今的況,倒是很像前世的。
當年近乎是省吃儉用竭盡月家全力來幫助夜景煥,別說是三百金的零花錢了。
在宣京那段時日,都快減到每個月二十金了,真是一腔癡心喂了狗。
不過眼下,喬盱本人不承認,自然也不會穿。
左右都是吹牛,吹得越狂越好。
反正皇帝派來,此行的首要任務就是集中對方的火力,方便王之彥和夜北冥暗中行事。
吹牛嘛!誰不會啊!
不過月清音似乎也沒想到,自己吹起牛來如此得心應手。
更是沒想過放眼偌大宣京城,但凡是換個人來,恐怕都不如月清音這般收放自如。
甚至,月清音有時候也不完全是吹牛,還要稍微收斂著點。
不然牛皮吹大了,太近自己平日里的生活了,很容易被人懷疑是宣京第一小氣的月清音。
如今看樣子只說了三百金,應該是恰到好。
王之彥手無奈的扶住額頭,沒想到月清音的本事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而旁的俞懷聞言,沉默的遞過來一盞清酒。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苦。
杯盞相撞叮當有聲,兩人話不多說,一飲而盡!
別管這一行是敵是友,起碼眼下,同為天涯社畜人!
起的比早睡得比狗晚,干的比牛多吃的比。
一年的俸祿加起來還沒有這位小富婆一個月的零花錢多,造孽啊!
而月清音似乎也意識到了如今的冷場,只是笑著招呼各位該吃吃該喝喝,過了今晚大家都是朋友,大不了這頓飯請客!
而俞懷聞言,這不得了。
人家欽差下來,一般分為兩種。
一種是奉旨辦實事的。
一種……就是下來花天酒地搜刮員油水的。
但不論是哪種,這麼多年來哪有欽差請客的道理!
兩人假意推一番,月清音勉為其難的答應了讓浙南布政使買單這頓飯,還出一副惋惜之。
孰料,俞懷見狀更是牙疼,只覺得這人怎麼就半點不按套路出牌!
你要是真想請客,你、你……
罷了,說多了都是淚。
孰料這麼一番推,月清音倒是半點不含糊,該吃吃該喝喝愣是瞎嘮了整整一晚。
待到宴席散去,天都已經晚了。
眼看著俞懷和喬盱將二人送到門前,見到月清音攙扶著搖搖晃晃的王之彥,一邊走著一邊罵罵咧咧。
待到兩人上了馬車,月清音出手來勉強打了個招呼。
聽著馬車緩緩行駛起來,這般不遠不近的距離,喬盱卻聽見唐音忽然拉高的語調道:
“什麼?誰要陪你公干啊!”
“好不容易來杭城,我不得好好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