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夜北冥皺著眉，只覺得心浮氣躁。

想起昨夜，他回到月府一煞氣。

在閨閣前躊躇了許久，待到心平復幾分才推開房門。

險些撞得摔在地上，見到的古怪神心不在焉，整整一夜看向他都目躲閃。

“夫君，你……有沒有傷？”

“我怎麼會傷。”

臨睡前，月清音問的話讓他不著頭腦。

看了看屏風后的浴桶，料想時辰太晚這妮子懶得讓人來收拾，也沒太當回事。

他解開袍，狀似漫不經心道：

“倒是你，怎麼臉如此難看？”

他說著，看向略顯蒼白的俏臉。

“我不是吩咐他們讓你今日好好休息，怎麼還到跑。”

他到現在都記得，來到床邊時下意識往床里了。

“我不放心。”

素來清亮的嗓音，難得如此沉悶，仿佛晴空籠罩著霾，心里的自責愈盛。

“本王也不放心。”

愣了愣，他這才反應過來這話可能還有別的意思。

剛經歷了那樣的事，難免多想，他還急忙補充了一句。

“不放心你。”

他說著，見抿著言又止，倒頭來竟什麼都沒說出來。

清兒今夜好怪……

他這般想著，坐在邊。

“洗澡了？”

“嗯……”

“早上剛給你洗過，雖然天熱也不要貪涼。”

他如此想著，心頭有些燥熱。

“北冥……”

“嗯？”

張了張，似是想問什麼，倒頭來卻又化作了沉默。

“怎麼了清兒？”

“沒、沒怎麼……”

月屋，他看見臉耳都燙的發紅。

想起清晨的一切，他越發覺得自己似乎和之前那個清冷的北寧戰神相差愈遠。

和皇帝在書房呆了大半日，本就憋了一天的火，又不敢在面前發泄出來。

偏偏看見，一清涼錦，偏偏自己又不覺得人。

他腦海里不自覺想起清晨發生的一切，這邊還沒平息，又仿佛生出了別的火來。

“沒什麼就早點睡吧，明日可能還有事要忙。”

剛發生了那樣的事，夜北冥自知不該再這個時候再傷分毫。

輕吻落在額角，強忍著將擁懷的沖。

“忙完這些，本王好好陪著你，一步都不離開你了。”

他抱著，鼻尖是秀發的淺香，一時間疲倦和悵然涌上心頭。

他出手握住的荑，卻覺到的輕，下意識瑟后退，卻被他圈在懷里彈不得。

那一刻，他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月沉默持續到兩人和而臥躺在榻上，聽零零碎碎的說著昨日發生的事，他困極了，卻沒想到他的清兒如此勇敢，竟此刻還愿意與他提起一些細節。

聽說著，他當然不敢睡，生怕了一點就要再回想一遍，在的心上再一刀。

“夫、夫君……”

沉默持續了片刻，覺到似乎在刻意遠離自己，他當時就應該意識到不對。

“嗯？”

“如、如果我背叛了你……”

“嗯，你想怎麼背叛？”

可偏偏，他記得自己當時當真是一點都沒多想，只是出手擁懷，著在懷中的溫度，卻不曾察覺到心里的寒。

“本王親自遞刀給你。”

看著啞口無言目瞪口呆，他只覺得這妮子愈發笨了些。

“好了，剛發生了這麼多事，好好休息吧。”

“本王明日再忙一下，把這件事解決掉，然后好好陪著王妃。”

仔細回想起來，夜北冥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夠。

或許他昨夜便該好好問問，究竟是怎麼了。

“夫君……”

“嗯。”

神思朦朧之際，意識的末尾，他還記得出一副鼓足勇氣的模樣，小心翼翼的拱他懷中，抱著他喃喃道：

“我好怕你不要我……”

他更不知，當是月清音心里想的是倘若、倘若和夜景煥真的……

大概，沒有哪個男人能接這樣的事。

心里覺得，如果是其他人，他或許反倒會心疼憐惜，頂多是疏遠些，但絕不至于休妻。

可偏偏是夜景煥……

明明是他的錯，沒能保護好，卻當真沒想過將所有錯誤都攔在了自己上。

“本王怎麼會不要你？”

昨夜說過的話言猶在耳。

他記得自己的臉頰，將懷中，這句話發自肺腑，也來自心最深的恐懼。

“本王怕你不要我。”

那一刻，他想起夜景煥那些挑釁的話。

那個瞬間，心里的火仿佛快要撕碎了理智，他抱著力度更了些。

“清兒，你能回來真的太好了。”

“本王真的不敢想，如果你不在邊我該怎麼辦。”

“是我沒保護好你，是本王錯了。”

“本王再也不會讓你遇到這樣的危險了，清兒……”

思及此，夜北冥看著手中的信紙，臉一分一分的沉下去。

心里，也在一分一分寒涼起來。

厚厚的一沓信紙，筆跡略顯凌，語句也帶著幾分錯，他不知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心寫下來的。

可此刻，他看著這封‘和離書’，與其說是惱怒，不如說是后悔！

他怎麼偏偏早點沒察覺到心思如此敏。

難不，他趕到之前，當真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夜北冥想著，下意識了臉，只覺得疼，但不夠疼。

不知道，昨日送回府，岳父大發雷霆，又給他一記耳。

他看著岳父氣紅了眼，指著他的鼻子說如果保護不了月清音，就休妻！把人送回來，月家自己護著。

他怎麼肯……

他心里清楚這樣也許會更好，但這次，他是真的舍不得放手了。

“這次，我一定會保護好清兒的，下不為例。”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為了清兒，跪一跪他的岳父也無妨。

那一刻，夜北冥只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未這樣卑微過。

可比起失去……他又忽然覺得這不算什麼了。

“岳父，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樣的神，只見到岳母驚訝的神，竟難得手攔住岳父勸解起來。

“也不是北冥的錯，你這麼兇的作甚？”

“這些事，等清兒醒了自己定奪。”

“孩子的事孩子自己解決，你在這發什麼脾氣。”

他看著岳父岳母遠去的背影，心里生出的寒，卻因而暖了起來。

不論如何，起碼如今，還在他邊。

夜北冥想著，鉆進了掌中的信紙，臉愈發沉起來。

可偏偏……

沒想到，他甚至還沒來得及上朝，便發生了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