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顧飛英被關在四面風的柴房。
他抱著膝蓋坐在角落,瑟瑟發抖。
原本被顧二叔父子打得鼻青臉腫的臉,此刻更腫得跟豬頭沒兩樣。
他腦子一片混。
都不知道事怎麼會變這樣?
明明……明明不該是那樣。
他再蠢也不會天化日放火去燒別人家房子。
那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被人捉到后,他還威脅囂要殺死別人全家。
這本不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可這些事又實實在在就是他干的。
他當時就是氣上涌,腦子一熱不管不顧就去干了。
干完就后悔了。
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鬼上了?
不然,他怎麼會做出這些事來?
可沒人相信他的話。
村民們聽到他說自己被鬼上,都覺得他瘋得更厲害。
看在他爹是村支書,他又瘋了的份上,村民們沒把他送去派出所。
把他送回家,他爹隨手拿了子,沖他又是一頓揍。
然后把他丟到這間四面風的柴房里,晚飯只給他一個糧饅頭,半碗水。
“嘎吱”顧家興被凍得迷迷糊糊時,聽到柴房門被推開。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妹妹顧三妮躡手躡腳走過來。
“大哥,你還好吧?”顧三妮蹲在他跟前小聲問。
“啊……”顧家興張了張,嗓子太干沒說出話來。
顧三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咱爹可生氣了,說明兒個天亮就送你去挖水渠。”
挖水渠?
顧家興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顧三妮。
想看清楚是不是在撒謊?
“咱爹也太狠了,去年冬天挖水渠的人都死了兩個。大哥你去萬一出事咋辦?”顧三妮快要哭出來了。
顧家興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說,“咱媽呢?”
“咱媽……”顧三妮擔心地看他,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咱媽咋了?”在顧家興再三催促下,顧三妮才說,“就是咱媽讓咱爹安排你去挖水渠的,咱媽說,你不孝順,都敢跟咱爹手。”
“咱媽還說……還說,你現在都敢打咱爹,老了指定靠不住。”
說完,顧三妮見他臉比之前更難看,趕忙安,“大哥你別生氣,咱媽就是生氣你手打了咱爹。等過段時間氣消就好了,咱媽一直都最疼大哥了。”
過段時間是過多久?
顧家興眼神越來越沉。
挖水渠可是力氣活,早些年天寒地凍,每年都要死幾個。
去年還死了兩個。
他媽可真是狠心,竟然想要他的命。
“大哥,要不你先出去躲幾天。等咱爹媽氣消了,你再回來。”顧三妮從口袋里掏出零零碎碎一把票。
塞給顧家興說,“這是我攢下來的錢,不多。大哥你先拿著,回頭我想法子找人借點給你送去。”
又把懷里一直抱著的東西打開給他。
顧飛英這才看清,一直抱著的東西是一件舊棉。
“這麼點錢哪夠?”顧家興接過錢掃了兩眼,皺眉說。
他沒想過問顧三妮,悄悄放自己走,家里人會不會怪?
聽到這些錢都是辛辛苦苦攢下來的,也沒說一個謝字。
張就嫌棄錢太。
“我,我就這麼多錢,真的沒了。”顧三妮窘地說。
“算了,我就知道你靠不住。”顧家興把給自己送過來的舊棉披上,扶著墻站起來。
他凍太長時間,都麻了。
忽地站起來差點摔倒。
“大哥你小心點。”顧三妮趕護著他。
邊說,“趁咱爹媽睡得很,大哥你趕走……”
“閉。”顧家興瞪了一眼。
顧三妮趕閉。
就聽到顧家興問,“你剛說,咱爹媽睡得很?”
“嗯,剛才我進他們屋拿了咱爹的舊棉出來,他們都沒發現。”顧三妮說。
聞言,顧家興眼神微瞇,有了主意。
夜半三更,人們正在沉睡。
村支書屋里,一個人影躡手躡腳進去,打開柜,翻出一個鐵皮盒子塞到懷里,又躡手躡腳離開。
床上睡著的村支書鼾聲震天,沒察覺。
片刻后,村支書家大門口。
顧三妮猶猶豫豫地說,“大哥,你把咱媽的錢盒子都拿走,會生氣的。”
“廢話,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吧?”顧家興不耐煩的打斷道。
“嗯,我記住了。”顧三妮遲疑著問,“大哥,真的要說是飛英哥來咱家東西嗎?他沒來過,我說了他不承認怎麼辦?”
顧家興瞪一眼,嚇得顧三妮了脖子。
“你敢不聽我的話?信不信我把你嫁給劉瘸子,讓你天天挨打。”顧家興威脅道。
“不要,大哥我什麼都聽你的。”顧三妮被嚇得連連擺手。
顧家興這才滿意,抱著鐵皮盒子離開。
他走后,沒有離開村子。
而是抱著鐵皮盒子上山了。
大晚上,黑燈瞎火,他借著散落的月慢慢往山上走。
而就在顧家興離開后不到一個小時。
村支書家著火了。
起火點是家里的柴房。
好在家里有人起夜,發現著火,趕大喊“著火了”把全家人吵醒,一家人趕舀水,把水缸里的水都用完了,才把剛燒起來沒多久的火給滅掉。
即便如此,也夠嚇人的。
想到要不是家里人起夜發現著火,他們全家就要在睡夢中被火燒死。
村支書一家都后背冒冷汗。
“好端端咋就著火呢?”村支書的二兒子問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
被老二這麼一問才反應過來的村支書渾一僵,趕說,“老二老三,你們快去柴房看看你們大哥在不在?”
老二老三把柴房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顧家興的蹤跡。
倒是把他們自己弄得臟兮兮,渾狼狽。
“爹,沒看到大哥。”老二老三出來就說。
村支書也猜到是這個結果。
當即,臉更加鐵青。
“找,給我都去找,找到那個畜生看我不打斷他的!”村支書做夢也想不到,他一向看重的大兒子,繼打了他只會又想一把火燒死他們全家。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養了這麼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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