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金靈困得迷迷糊糊，干脆躺進媽媽的被窩，恍惚中一歪頭就睡著了。

等再醒來時候，天已經大亮，喬金和孫慧芳已經站在院里說話了。

“媽媽，我要起床，把我棉襖、棉烤烤～”

喬金靈躺在床上，扯開嗓子媽媽。冬天滴水冰，所以起床之前，孫慧芳都會把棉、子用手臂架在爐子上，讓熱氣烘烤一番，蓬松，穿上特別舒服。

“媽媽，再給我穿服嘛～”

喬金靈忍不住想撒。

“都多大了，還讓媽媽穿服，不啊？”

孫慧芳里揶揄兒，可手上作沒停，一臉寵溺，給兒穿上棉，又穿上子，細心把秋掖進筒，又穿上棉。

“媽媽，秋跑到膝蓋啦。”

喬金靈特別討厭子松口，秋總是被卷進去，出腳脖子，寒風嗖嗖從管里朝上鉆。

“等下，媽媽給你拽出來。”

孫慧芳把手進管，用兩手指夾住，使勁往下扽，一點點拽下來。

喬金靈了一個大大懶腰，摟著媽媽的脖子，孫慧芳直接把抱出去。

“金啊，你別涼水，孩子要注意一些，不然容易留下病。兌上點熱水再洗臉。”

孫慧芳放下喬金靈，從爐子上拎起燒水壺，邊倒熱水邊用手試水溫。

“水溫和了，洗吧。帶著妹妹一起洗。”

“嗯！”

喬金先給喬金靈洗，熱騰騰的熱氣撲在臉上，喬金靈瞬間清醒，每一個孔都的，小汗都舒展起來。

兩人洗完以后，又嘻嘻哈哈抹雪花膏，抹的臉，抹的鼻頭，臉都香香的。

“金，過來一下。”

孫慧芳招呼喬金過去，悄悄把兩條月經帶塞到手里。喬金靈知道以前沒衛生巾的時候，婦們都用這種棉布做的帶子，墊上草紙。

“兒，勤換，記得用開水燙燙…”

孫慧芳把聲音低，生怕被喬金靈聽到，這種事都是而不宣，母之間口耳相傳。

喬金靈覺得幸虧自己現在用不到，等用的時候，已經普及衛生巾了。

因為喬金不方便，所以喬金靈也不來鬧。

……

年味兒越來越濃，87年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孫慧芳雖然讓喬金去和妹妹玩，可懂事的喬金哪里也不去，天天待在小店里，不是幫孫慧芳算價格，就是幫柳青青賣服，腦子快，一下子就能說出價格。

就剩下一個無聊的喬金靈，也不想賣服，也不想算價格。

也不想看電視里播的《西游記》，孫慧芳還覺得奇怪，現在小孩不都喜歡看孫悟空，就自家閨不看，買電視機前天天念叨要看這只猴子，買了又不看。

只有喬金靈自己明白，流水的寒暑假，鐵打的《西游記》，臺詞都快背下來了。

現在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在冰上打溜溜，一次比一次得遠，累了就陪著葛老太聊天。

葛老太因為小孫子沒找到，兒子也出去找孩子了，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只有喬金靈來的時候，老太太才能笑一笑。

年前兩三天，大家才忙得差不多，孫慧芳帶著兩個孩子把家里里外收拾一番。再忙也得掃塵，“塵”就是“陳”，把一切晦氣、貧窮、霉運統統掃出去。

“一掃金，二掃銀，三掃掃個聚寶盆，聚寶盆有個寶，金靈金用不了。”

孫慧芳把姐妹兩個編進《洗掃歌》，逗得們咯咯笑。

孫慧芳忙得腳不沾地，正月里不能刀，得蒸饅頭、凍豆腐、宰……

現在正把丟到熱水盆里，把燙燙，趁熱揪干凈，再開膛破肚，掏心腸。

“兒、靈靈，你們再把對聯上，把紅燈籠掛上。”

“好嘞！”

兩個孩子答應痛快，一布置起來，家里立馬就有過年的氛圍了。

“哎，金姐姐，這個燈籠掛歪啦。”

喬金靈站在下面指揮，喬金站在板凳上調整。

“這樣可以嗎，靈靈？”

喬金頭也沒扭，沒等到喬金靈的回答，只覺得角被人輕輕扯了一下。

“怎麼了，靈靈？”

喬金扭頭一看，整個人愣住。

原來媽媽賀英和弟弟喬金龍來了。

“兒，這不是快過年了，媽帶你弟弟來看看你。”

賀英頭上圍著頭巾，手筒進袖，袖口的碎花布有些爛了，出里面的舊棉絮，臉頰被凍得通紅，眼角堆著皺紋，這麼長時間沒見，賀英竟然老了這麼多。

喬金頭滾，畢竟是自己的親娘，如今這麼狼狽可憐，的心里也不好。

“姐姐，你回家吧，爸爸的摔壞了，天躺在床上疼得哎吆喚，媽媽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晚上沒人都哭。”

喬金龍上前拉著喬金的手，他倒是壯實了很多，可能賀英再苦，也不會虧著自己的好大兒。

“媽…媽～”

喬金低聲了一聲。沒這麼狠的心，終究是心。

“哎！兒，看媽給你拿的核桃仁，媽知道你現在在城里讀書，也有出息了，那報紙上都說了，吃核桃對腦子好，媽沒什麼好東西，就給你弄了點核桃。”

賀英遞過胳膊肘上掛的筐子，喬金靈看到手凍得干裂出口子，糙不堪，布滿勞作痕跡。

本能覺得有些問題。

都說江山易改，本難移。一個人怎麼會變化這麼大，之前對兒非打即罵，現在恨不能放在心尖上疼。

“姐姐，你看媽媽的手，為了給你核桃仁，一夜沒睡，手都劃了好幾個大口子。”

喬金龍奪過賀英的手，指給喬金看。

“龍龍，你別給姐姐看，都是媽自個兒不小心。別怪你姐姐，你姐姐現在是城里人，咱說話得客氣些。”

賀英說著，用袖子了一下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喬金靈嗅到一茶言茶語，不管賀英出于什麼目的，和喬金龍是搭檔演戲賣慘的可能很大。

“媽，其實我不用吃核桃的。”

喬金有點心疼了。

“兒啊，我倒還好，就是你爸，過了秋，家里也沒啥農活，他一大把年紀了，還非要學年輕人進城打工，沒掙到錢不說還把摔斷了。”

賀英皺著苦瓜臉，眉頭藏著厭惡，這個反季節男人，年輕時死腦筋，不琢磨掙錢，老了又折騰非要打工，蠢笨如豬。一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男人，說話跟蚊子哼哼似的，一天到晚吵得頭疼。

只能把主意打到喬金上，一打聽才知道如今閨真的是飛上枝頭，了名副其實的金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