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金靈一直坐在門衛室，焦急等待爸爸回來，知道甄清源肯定會為難爸爸。

等到太已經升得老高，才看到喬向前騎著托車回來。

“爸爸，你回來啦？”

喬金靈趕撲過去，仔細觀察著爸爸的神。

“我說喬廠長，你這閨可真是生著了，你不知道這一上午了，頭得跟小鵝似的，眼瞅著你回來。你們父倆人真是好，真讓人羨慕呢。可惜我都是小子，一個心的丫頭都沒有。”

金三陸羨慕說道。

“對呀，我這閨可心了，來吧，上車，靈靈，爸爸帶你進去。”

喬向前把喬金靈抱上托車。

“爸爸，那個男人你去干啥？是不是為難你啦？”

喬金靈不放心爸爸。知道甄清源絕對不是個善茬，上次沒得逞，這一次又不知道在憋什麼壞。

“嗐，他想讓我貸款。”

“貸款？皮鞋廠缺錢嗎？”

“不缺。”

“那為啥還要貸款？咱不貸唄。”

“你還小，不懂人世故，民不與斗。也就利息高一點，等回款之后，還能周轉過來。沒事，爸爸還能應付過來，你不用擔心，好好學習就行了。”

喬向前了兒的頭發，天天讓兒跟著心，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嗯，好吧，爸爸，有事一定要給我說哈，我都懂的。”

喬金靈不敢把話說得太，畢竟一個8歲的小孩要是什麼都懂，估計得讓爸爸懷疑了。

“呵呵，你懂什麼，小丫頭，天天跟小大人似的，有時候說話比大人還能耐，也不知道都是從哪里學的？”

“當然是跟電視里學的，電視里什麼都有。”

喬金靈隨口編出一個理由。

“對了，你說電視，我還想起來一件事，我定了一臺電視打算放在食堂，一會送過來。這些工們最近都看《紅樓夢》，曠工也要看，干脆直接給們弄一臺，還是彩的。”

喬向前不明白《紅樓夢》有啥好看的，不就是一堆小姑娘在一起吃飯、背詩嘛，至于這麼火嗎？

“爸爸你可真棒，這下們干活更有勁兒了。”

喬金靈覺得喬向前真細心，怪不得在廠里的評價這麼好。

“明天就上學了，待會送你回家吧。”

“不要，我還想住一晚。”

“那明天上學怎麼辦？”

“早起一點，你送我去嘛～我想和姐姐們一起看《紅樓夢》！”

喬金靈撒賣萌，現在還不想回家，和林曉旭待在一起，讓有新鮮。

“行吧。真是拿你沒辦法，在這邊睡得又不舒服，不如回家睡。”

喬向前還在絮叨，不過他也就說說，只能任由兒。

食堂前所未有的熱鬧。

“哎呀，這是大彩電！俺在家就聽說黑盒子里有人在說話，還能。只有俺村里的有錢人才能買得起，這里面真能有人影？這麼小，人是咋鉆進去的嘛？”

一個瓜子臉孩怯生生問道。連都不敢一下，生怕弄壞了。

“小娟，你真是土包子，連電視都沒看過。人也不是鉆進去的，這是信號，你沒看到有天線嗎？就是從那里面來的。”

燕子見多識廣，早就見過電視，只不過帶的電視，也是第一次見。

“那人是怎麼鉆進天線里的？”

小娟更疑了。不過這下沒人再繼續給解釋，因為們自己都是一知半解，再追問下去，肯定答不出來。

喬金靈本來想解釋，電視機就是利用電信號承載圖像和音頻，將活影像轉化圖片信號進行播放。可想了一下，還是不解釋了，是“信號”和“音頻”兩個名詞就不知道該怎麼說。

“別說話，有人影了，什麼時候播《紅樓夢》？太好了，再也不用出去看了。”

姑娘們嘰嘰喳喳，特別開心。

孫永萍收拾著案板，眼睛時不時看這群姑娘，不理解說道:“這什麼夢有什麼好看的？這都是地主階級，是剝削人的，吃得那麼好，都是從窮人那里奪來的，你們這些小姑娘可沒經歷過這些，嗐，都是老皇歷了，你們都不記得了。”

孫永萍的唉聲嘆氣，被姑娘們的嘻嘻哈哈聲淹沒。除了喬金靈，沒人聽到的話。

喬金靈知道哪怕三十年后被贊譽國劇之的87版《紅樓夢》，在剛播出的時候也是惡評如。

專家們要麼覺得拍得太低俗，秦可卿還敢胳膊，要麼覺得和高鶚續寫有差別。還有人說林黛玉的扮演者陳曉旭長得不夠漂亮。

時間會告訴人們什麼是經典。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玉無瑕，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

《枉凝眉》的旋律幽幽響起，一下子讓喬金靈重回“到頭一夢，萬境歸空”的世界。

姑娘們都不再說話，連嗑瓜子都不磕了，們靜靜看著屏幕里的人嬉笑怒罵，雖然沒辦法完全看懂，可那種氛圍深深染著們。

在這個談說都很的年代，林黛玉和賈寶玉那種宿命朦朧的，讓懵懂的孩心尖發。

屏幕發出或明或暗的線，印在姑娘們的臉上。喬金靈被這一刻，們走出家門，讓本來一眼就能看到的人生，多了很多無限可能。

突然，看到一個影從窗邊閃過，佝僂著子，鬼鬼祟祟的樣子。喬金靈走到林曉旭邊，不聲扯了下的角。

林曉旭一扭頭，迎上喬金靈的眼睛，昏暗中的眼亮如小野貓。

“怎麼了，靈靈？是想讓姐姐陪你出去上茅廁嗎？”

林曉旭覺得喬金靈有些奇怪。

喬金靈搖了搖頭。

林曉旭也不再繼續追問，拉著喬金靈的手，貓著腰走出了食堂。

“林姐姐，我剛才看到有個人影經過，好像之前那個小個子門衛！”

喬金靈這才說出自己的發現。

“大牛，他怎麼在皮鞋廠？金大爺沒看到他嗎？對奧，金大爺說今晚他家有事，請了假就走了，說晚上找了一個兄弟來看廠。不會……”

林曉旭言又止，不過喬金靈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