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搖頭，趙小杏和顧異頓時張起來。

“嫂子……”

陳星凌舉起手，攔住他們的話。

“先聽我說完，借錢沒有，拿工資就可以來商量。”

趙小杏雙眼一亮，問：“嫂子，是不是俺能那個……預支工資？是吧？是這個說法吧？”

陳星凌卻搖頭：“你之前不存了一點工資在我這兒嗎？”

顧異和趙小杏都一頭霧水。

陳星凌解釋：“之前小杏來園子里幫忙，不肯要工資，所以我就先給存起來。前前后后大概干了二十多天，我開了三十五塊的工資給。”

“哪！”趙小杏連忙搖頭：“俺都說了，俺不能拿！嫂子，俺們是自家人，搭把手幫一幫，哪能開工資！”

顧異不好意思笑了笑，低聲：“那段日子，就沒往出租屋那邊帶好吃的。天天都是啊菜啊，那些也得票和錢去買不是？”

陳星凌輕笑：“自家人偶爾搭把手沒事，但一幫就是那麼多天，我也不好意思。接下來我和大禮多半會一直干下去，只要是雇人的活兒，就得算一清二楚。之前是我們自己的園子，你們不缺錢，那我就稀里糊涂些。可你們缺錢呀！聽話，拿回去用吧。”

語罷，匆匆上樓去了。

片刻后，取了三十五塊下來，三張大團結外加一張紅五塊。

陳星凌一并塞給，趙小杏卻不好意思收，總說不行。

顧異在一旁低聲：“拿著吧，你媽等著這錢救命呢。等以后攢了錢，再一并還給嫂子。”

趙小杏紅著眼睛收下了。

隔天早上，顧異帶著去匯錢。

“我算了一下，咱們邊只剩下五塊多。”顧異低嗓音：“離我拿工資還有二十來天，咱得盡量省吃儉用些。”

“嗯嗯。”趙小杏忙答好。

顧異再次提醒：“記得把匯款單撕了，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我媽和小妹。”

趙小杏趕忙將匯款單收進兜里，低喃：“俺……俺收起來好些。剛才那男同志說了，萬一匯不到俺家，留著能當憑證。”

顧異叮囑路上小心，自己匆匆上班去了。

……

城東，獨棟大宅

“阿景！阿景！”郭夫人喊。

這時，秦甜甜扶著肚子緩慢從房間踱步出來，打著哈欠道：“媽，阿景他去給我買牛丸子還沒回來。”

郭夫人一聽，臉瞬間黑了，轉回了房間。

郭廠長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老伴黑著臉氣呼呼，慢悠悠翻著報紙問：“怎麼了？”

自打兒媳婦娶進家門，老伴就沒幾天不黑臉的。

郭夫人低聲：“那上京人又讓阿景去給買好吃的了。這回又是牛丸！整個渝城也就一家老店能有牛丸賣，四顆就要一塊錢，還得跑大老遠去買！”

郭廠長繼續翻看報紙，低聲：“懷著孩子，口味比普通人要挑剔些。又不是讓你去買，你抱怨什麼呀。”

“整天把阿景當奴仆使喚！”郭夫人心疼道：“換是以前，阿景哪里需要出去跑，家里吃的喝的我都安排得好好的。一會兒讓他提水，一會兒讓他收服，一會兒讓他買東西……只要他在家，就得跟奴仆似的伺候！”

郭廠長淡定聽著，嗓音如水平靜。

“這樣也好，讓他知道結婚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結婚了，他肩上就得有責任。現在娃娃還沒生，讓他先提前適應一下也好。”

“哼！”郭夫人郁悶冷哼：“都怪他自己眼瞎！挑的什麼玩意！整天好吃懶做，睡醒了就吃，吃完就睡。讓干活就說腰酸肚子痛！以為就懷過孩子啊？多了不得似的！”

郭廠長將眼鏡摘下，蹙眉道：“家里不是請了一個大姐來搭把手嗎？現在懷著孩子，不主干，就別讓干。”

“就那個懶樣！還有臉說要去廠里上班？！”郭夫人不屑冷笑：“當廠里的工人每天都是坐著不干活就能領工資啊？”

郭廠長假裝沒聽到，揭開杯蓋喝水。

這時，大門外傳來兒子開門的聲響！

郭夫人站起，湊在窗邊張，轉而心疼低聲：“大熱天的，曬了一路回來，胳膊和手都曬紅了。”

郭廠長聽不下去了，沉聲：“跟你說過幾萬遍了！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又不是滴滴的人！心疼個什麼勁兒！”

“我不心疼？”郭夫人氣呼呼：“難不你會心疼？天底下就找不到第二個跟你一樣狠心的父親！你不心疼他也就算了，還整天攔著我不許疼他。咱們邊現在就這麼一個兒子，我不疼他還能疼誰？！”

“聽聽，聽聽！”郭廠長沉著臉道：“你又犯糊涂了，是吧？跟你說——慣子如殺子，你怎麼就不記心里頭？越是寵孩子，越是會害了他。嘉月是這樣，世景也是這樣！每一個都被你寵得不像話！”

郭夫人委屈極了，悔恨般低聲：“早知道這樣子，前幾個月他說要娶霓裳那丫頭，我就該直接應下……”

“閉吧。”郭廠長皺眉低嗓音：“往事已矣，誰都改變不了。霓裳那丫頭心高氣傲，你兒子如果真讓人家看上，霓裳早就點頭了，何至于一拖拖兩三年。”

郭夫人不滿冷哼：“怎麼？難不還瞧不上世景？也幸好沒娶，不然鬧出前一陣子那樣的事來，咱們郭家的臉就都被丟盡了！”

頓了頓，郭夫人低聲問：“對了，霓裳跟那潘子沖的事咋樣了？解決了沒？”

“算是解決了。”郭廠長答。

老伴興趣極了，追問：“怎麼解決的？不是說那姓潘的發誓一定要娶到霓裳嗎？他出院后怎麼著了？潘家整天在外頭吹噓兩家人早就定親，要不是我是知人，我也差點兒就信了。”

郭廠長低笑：“霓裳特意在大街上拒絕他，還說除非是看上的男人，不然想要娶就得要一輛進口小轎車，外加八斤黃金和一對瑞士表。那潘子沖吃了癟，轉罵罵咧咧走了。老李每天繼續上課，他老伴則滿天下說他們跟潘家沒訂婚，因為他們給不了聘禮。潘家氣得很，卻也丟了大面子，不敢再出來鬧了。”

“喲！”郭夫人聽得目瞪口呆：“進口小轎車？瑞士表？八斤黃金？那——那不得二三十萬？”

郭廠長解釋：“自然是為了嚇唬那潘小子的。潘家向來趾高氣揚，總自認門第高。又不是什麼名門族底蘊深厚的家族，哪可能出得了這樣的聘禮？一個個領著工資過活，湊得出來幾百塊已經算頂天了。”

“真的假的？”郭夫人疑問：“就這樣？然后就沒了？”

郭廠長答：“這以進為退。與其讓他步步相，還不如主把控局面。這聘禮條件說出來，潘家給不起丟了面子，自然不敢再說。倒是那潘子沖一向脾氣不好，霓裳還得防著點兒。”

郭夫人搖頭嘆氣：“所以說，姑娘家家長得太漂亮也不好，容易招惹事端。這不，相個親也能鬧出一堆煩心事來。”

“這如何怪得了霓裳。”郭廠長道：“發之父母，又有什麼錯？分明是年輕人見起意，怎麼能怪天生麗質如花似玉？正人君子不會所，更不會以貌取人。分明是那潘小子太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