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霓裳瞧見稔的郭擎田，嚶嚶哭得梨花帶雨。

郭廠長心疼低聲：“別哭，莫哭。孩子，放心，叔一定為你做主。”

李霓裳哽咽答謝。

郭擎田見并沒有傷，只是頭發凌些，眼睛都快哭腫了，心里對那潘子沖氣得要命！

“真是無法無天了啊！明明都說好了，還明里一套，背地里一套！好啊！把我們船廠的人當猴子耍！這渝城什麼時候姓的‘潘’！我竟不知道了！”

劉新年將他的打算說出來，詢問老郭的意見。

“不跟他們真格，他們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麼幺蛾子出來。我建議不僅要報警理，還要廠里出面去跟上一級的郵政領導告狀。像這樣的齷蹉惡，只會給制的其他同行帶來臭名昭著的名聲，最終只會導致群眾更不滿。沒什麼能比組織上對他進行懲罰更為合適，不讓他徹底痛一次，那小子八狗改不了吃屎！”

潘家人仗著他們一家子都有好工作，一個個的腦袋上都是鐵飯碗，才敢這樣子仗勢欺人肆無忌憚。

劉新年認為要狠狠挫他們一頓，就必須從源上下手，讓他們徹底栽大跟頭，尤其是那潘子沖。

倘若能敲碎他的鐵飯碗，那絕對是敲山震虎，不僅能往他最得意的地方撬，還能給潘家當頭一棒，徹底唬住整個潘家！

郭擎田沉著臉仔細思索片刻，終于低低開口。

“好，就按你說的去辦。小劉，你和霓裳去報案，明天一早我就代表廠里去找郵政領導投訴。”

劉新年點頭答好。

李霓裳卻忐忑極了，低聲：“叔，我爸媽還在家里等著我……我怕太晚回去他們會擔心。”

“不怕。”郭擎田溫聲：“我轉頭親自過去一趟。”

李霓裳歉意低喃：“叔，大晚上了，還得麻煩你……”

“傻瓜。”郭擎田低低嘆氣：“你爸媽將你托付給叔照看，我卻讓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事，你不知道我這心里頭多過意不去。我得親自過去一趟，跟你爸媽親口道個歉，都是我辜負了他們的托付。”

李霓裳淚閃爍問：“叔，能不能——別讓我爸媽知道？上次的事害得我爸舊病復發，直到現在走路還沒法利索。”

“這個……”郭廠長為難想了想，搖頭：“孩子，這事已經不是蒜皮的小事，恐怕不行。他們很快就會知曉，還不如現在好好跟他們解釋，省得他們獲知后一驚一乍，也會怪你我瞞太多。”

一旁的陳星凌附和：“接下來可能還要取證什麼的，你爸媽遲早會知，實在沒必要瞞著。不要擔心，用比較溫和的方式告訴他們吧。”

李霓裳聽罷，只好點點頭。

劉新年忍不住問：“早些時候你們多人在場？要不一并過去吧，也好有個人證。”

李霓裳和同事連忙看向馬大禮和陳星凌，忐忑擔心他們是不是愿意再幫上一把。

“那個……能不能勞煩你們跟著跑一趟？”

陳星凌下微揚，仗義道：“我愿意去。懲罰罪惡人人有責。這事就發生在我家大門口，我也是同胞，我更該義不容辭。”

李霓裳連連，忙鞠躬：“謝謝嫂子！謝謝！”

一旁的馬大禮也舉手，憨厚笑了笑。

“我也是人證之一。凌凌說得對，這種事不該袖手旁觀，該出手就出手。我也愿意為你們作證。”

李霓裳激盈盈點頭：“謝謝馬大哥。”

馬大禮的臉瞬間漲紅，忙埋下腦袋。

“……不客氣，不足掛齒。”

一會兒后，劉新年開車載著他們幾人匆匆出發。

郭擎田目送車輛離去，難皺起眉頭。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萬一弄巧拙，霓裳這輩子的名聲可能會毀在潘子沖的手里。”

“所以必須這樣子明正大去辦。”顧奇抱著兒子，低聲：“越是怕別人傳，越該敞開大門大大方方去辦。”

郭擎田點點頭：“……是這個理。”

顧奇忍不住提醒：“老郭，潘家的人上次反咬一口，把事鬧得很難看，廠里也有好幾個男同事吃了虧。潘家人的做派如此卑劣，你們這次得謹慎些。”

“唉！”郭廠長苦笑嘆氣：“寧可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這就是得罪小人的后果，跟招賊上門沒什麼兩樣，真的是后患無窮。”

顧奇低聲：“李同志畢竟是同胞，不管結局怎麼樣，吃虧最大，的傷害也最大。最近傳出的話對的名聲影響很不好，倘若這次再不嚴辦，以后會被流言蜚語害苦。”

潘子沖近來天天跑來船廠門口堵人，之前有人招惹他吃了大虧，所以廠里沒人敢再去跟他們正面沖突。

潘子沖得意極了，逢人就說李霓裳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再驕傲的孔雀拔了就跟家里養的差不多。

話說得很難聽，同事們早就在食堂傳開了。大多數人并沒有可憐李霓裳，反而一副看好戲的臉，甚至有人開始胡編造。

郭廠長撇過老臉盯著他看，轉而笑開了。

“讀書多，思想端正的人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你知道不？前一陣子霓裳出事，多人暗自嘲笑，甚至還有人罵是紅禍水，盡會招惹麻煩。其實，霓裳這孩子就是傲氣了些，追求完主義，其他并沒有什麼不規矩的行為。有人還說是那張臉太漂亮，說到底都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顧奇微微一笑，淡然：“看問題不全面的人，心存妒忌，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的人，應該都會這般想吧。”

郭廠長贊許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晚幸虧你們搭把手，不然霓裳指不定要吃大虧。”

顧奇眉眼染上一抹溫，低聲：“是我家星兒‘拔相助’，見義勇為。我并沒有幫多。”

郭廠長哈哈笑了。

顧奇懷里的小虎子眨眼睛，脆脆發問：“郭爺爺，你今年幾歲呀？你屬狗的，對不對？”

啊？？

郭擎田瞇眼狐疑問：“你猜的？誰告訴你的呀？”

小虎子笑嘻嘻答：“我猜的。上次我去你的辦公室里頭，看到有人送你一幅畫，上面寫著祝賀你五十大壽。右下角還記著日期，我算了算，你今年應該五十六歲了。”

“哎喲喂！”郭廠長笑道：“你這鬼靈還真聰明！”

小虎子忍不住追問：“是不是呀？郭爺爺，我猜得對不對？”

“你再仔細算算吧。”郭廠長神低笑：“下次再問我對不對，答案要暫時保。”

小虎子嘟起小：“我肯定猜對了！”

郭廠長輕拍他的胖嘟嘟小手，眼神里盡是慈。

“行了，郭爺爺得走了。明天去爺爺的辦公室玩，好不好？下午放學就去，爺爺有小禮送你。”

“真的？！”小虎子的腦袋瓜點啊點：“謝謝郭爺爺！我明天下午放學就去找您！”

郭擎田調侃笑問：“怎麼？不著急問是什麼禮？不好奇？”

“當然好奇呀！”小虎子頭頭有道分析：“可我只需要等等，明天下午就能知道了。十幾個小時而已，這點兒耐心還是必須有的。而且，小禮一般都是小糖果或小餅干或小玩，我能大致猜出來。”

郭擎田哭笑不得：“這小子可是要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