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顧奇和顧異累吁吁回來了。

他們把渝城幾個碼頭都跑遍了，問了今天所有出海航船的消息，還將每個候船室都找了個遍，最終卻只能一無所獲回來。

顧奇剛牽著自行車進門，便瞧見一個胖如熊的黑漆漆影撲過來，發出哀嚎般的哭聲。

“阿奇，咋樣了？找到阿妙了沒？”

顧異在后方關門，聞言沒好氣道：“找不到！”

李瑛“嗷～～”地一聲，一屁跌坐在地上，哭天搶地起來。

“跑哪兒去了？！去哪兒了？虎子說是跟陳家二流子走的！你們找到那個該死的二流子沒？！他是不是拐了我的阿妙啊！”

顧奇眉頭微皺，淡聲：“現在太晚了，路上行人稀，找人問路太難。我們不知道陳南泰究竟在哪兒落腳居住，也不知道從哪兒問起，只能等天亮了再去找。”

顧異湊上前拉拽老母親起，沒好氣道：“媽，你整天跑哪兒去了？阿妙昨晚跑不見，你也不跟我們說？將自己的東西都搬空了，家里出了那麼大的事——你卻連人影都瞧不見！”

李瑛“嗯……額”窘迫低聲：“我沒法子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是不？們兩個都讀書去了，你們又不來陪我，我總得出去找找樂子，不然日子多難捱。”

“可阿妙晚上不回家，你怎麼能不管！”顧異生氣質問：“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們？！大哥傍晚回去，阿玄也剛剛到家——那時候你在哪兒？”

李瑛支吾答：“我跟幾個老姐妹打麻將……今天下午手氣好，我舍不得走，就想個夠再回去。”

這一陣子瘋狂上麻將，每天滿腦子都是各種“”、“胡胡胡”，早上吃飽就出門，日落西山也舍不得回。

要不是今天是冬，有兩個老姐妹著急回家，人數湊不齊，還打算十點后再回家。

回了臨江一樓，誰知家門鎖，家里黑麻麻一個人也沒有。

拉開燈以后，發現爐灶冷冷清清，兒們也都不在，正在狐疑之際，大兒回來了，瞪大眼睛說“阿妙不見了”，嚇得目瞪口呆！

顧玄說找了好幾個地方，甚至還跑到崇文學校那邊去找，可惜怎麼也找不著。

李瑛嚇壞了，問說會不會是去了同學家里。

顧玄搖頭，指著小妹的房間解釋：“所有服和東西都沒了。大哥早些時候來找，說跟陳二流子跑了。早上小虎子放學見過回家收拾東西，后來陳二流子將載走了。”

李瑛聽得一陣頭暈目眩，歪倒在沙發上差點兒暈過去。

顧玄還說，大哥和二哥也都出去找了，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找到。

李瑛聽罷，顧不得暈倒，馬上拉著大兒就往“三園”這邊來。

誰知大兒子小兒子都沒回來，不僅他們沒回，就連大兒媳婦和小兒媳婦也出門去幫忙找人，只剩馬大禮陪著小虎子在書房寫字。

馬大禮非常客氣，倒了茶水給們喝。

小虎子年紀雖小，卻像極了微的顧奇，關切問和姑姑有沒有吃晚飯。

李瑛搖頭說還沒有。

小虎子解釋說媽媽燉了一只老母，還說打算要帶半只去給姑姑們吃，現在就在爐子上。

馬大禮連忙去了廚房，將爐灶上的大鍋搬下來，很快勺了兩大碗端出廚房。

李瑛狼吞虎咽吃下，顧玄也極了，一大碗全部吃。

馬大禮還勺了一小碗給小虎子，不過他只吃了幾塊喝了湯就飽了。

小家伙見家里出了事，爸媽又都不在，不肯上樓去睡，一直倚在門欄上等著。

一眾人焦急等待著，總算等來了顧奇和顧異。

李瑛立刻狂奔出來，誰知小兒找不著，兩個兒子還對義正言辭質問起來。

顧奇沉聲問：“媽，阿玄說最近阿妙總是逃課，隔三差五找不著人。跟您說了，可您連罵阿妙一聲都沒有，就任由著去了。媽，有沒有這一回事？”

“那個——”李瑛支吾答：“說有事……還說是去找同學學習，不是跑去玩。我哪里知道那死丫頭是在騙我！”

顧奇冷著臉，質問：“阿玄還說，昨天晚上因為這個跟吵架，你當時為什麼不問清楚？連夜跑了出去，你為什麼不攔著？”

李瑛磕磕：“我——我以為是小姑娘鬧鬧緒，等回頭開心了就會沒事。兄弟姐妹之間哪有不吵架打架的。”

顧異忍不住指出：“阿玄說，阿妙的班主任發現總是逃學，特意找了時間上門來家訪，誰知你卻不在。的班主任找去阿玄那邊，問說是怎麼一回事。阿玄回家罵小妹，兩人才會吵起來。媽，你就是這樣子照顧兩個妹妹的？啊？”

“那個——那個——”李瑛惱怒：“來問我！們又不是小屁孩，我哪知道干啥去了！你們好意思來怪我一人啊？你們各自跑了，整個家都通通拋給我，平常我多辛苦你們不知道。現在一出事就都來怨我！哎呀呀呀！我真的好命苦啊！”

顧玄站在門廊下，臉冷漠看著老母親撒潑，一也沒。

顧異氣得直翻白眼，大聲：“我們不用上班賺錢呀？我們不上班哪來的錢給你和兩個妹妹！大哥每個月的工資都給你，我和杏兒三十五塊！什麼都拋給你？！沒有我們去上班，你們吃什麼用什麼！妹妹跟你住一塊兒，你不管著們？靠誰管？小妹出事了，我們不找你找誰！”

李瑛跌坐在草地上，哇哇大哭。

“阿妙啊！你究竟上哪兒去了啊？你可千萬不能出事，不然我指不定得被你兩個哥哥怨死！孩子他爸，你個挨千刀的！你自個早早就去了，狠心將我和孩子都通通拋下！我一個人拉扯幾個孩子長大，我容易嗎我！嗚嗚嗚……”

顧異氣不過，但扛不住老母親說起去世的老父親，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忍下，扭頭大步往屋里走。

顧奇見老母親撒潑，不想跟說下去，轉推著自行車去樹下停放，卻意外發現妻子的自行車不在。

“星兒？星兒？！”

馬大禮抱著睡的小虎子走出來，低嗓音：“和小杏幫著找人去了。”

顧奇一聽就忍不住擔心，道：“都這麼晚了……”

馬大禮安道：“們有手電筒，還有彼此作伴。凌凌對城區非常稔，閉著眼睛都能回來，不必擔憂。”

顧奇看向他懷里的小家伙，作勢要來抱——

“等等。”馬大禮低聲：“你上都是汗，就別抱過去了。阿奇，你上樓帶路，我抱小虎子上去睡吧。”

顧奇激低聲：“真是麻煩你了。”

接著，兩人上樓安頓好小虎子。

馬大禮提醒：“凌凌說你還沒吃晚飯就出去找人。鍋里還溫著，你和你弟弟快些去吃。工地那邊我不好跑開太久，還得麻利回去守夜。”

“謝謝。”顧奇送他出門，叮囑：“路上小心。”

馬大禮腳步微頓，扭過頭道：“阿奇，如果明天需要幫忙找人，知會一聲，我和兩個妹妹立刻來幫忙。”

語罷，他快步離去了。

顧奇看著他拔壯實的背影，暗自激點點。

“阿奇！”側方傳來悉的喊聲！

顧奇撇過俊臉，看到夜幕中一輛自行車自遠而近，車速極快，手電筒的晃晃悠悠，車上的人沒法瞧真切。

“星兒！慢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