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凌笑開了，催促：“麻利快說呀！”

顧奇不自在輕咳一聲：“是……大禮他有心上人了，拜托小虎子幫他……遞書。”

喲嚯！

書？？！！

陳星凌驚訝瞪大眼睛，又驚又喜。

“真的？大禮有心上人了？好小子！藏得夠深吶！他找你說了？你也知道了？連小虎子都知道？哈哈！該不會就我一個人不知道吧？”

顧奇啞然失笑：“他幾乎每晚都過來下棋，跟我無話不談，唯獨卻是昨晚第一次聊到。”

“昨晚？”陳星凌好奇問：“不是開玩笑？”

顧奇搖頭：“這事哪里好開玩笑。他說他有心上人，可惜自覺配不上人家，但他不是那種自卑怯弱之輩，不試一番往前踏出一步，他不會最終死心。所以，他拜托小虎子替他送書向對方表白。”

“額？”陳星凌狐疑問：“他喜歡誰呀？廠里的姑娘？”

顧奇答：“……你認識的。”

陳星凌眼睛轉了轉，驚呼：“李霓裳？！！”

“嗯。”顧奇低聲：“大禮是認真的，還悄悄說什麼‘不知從何而起便是一往深’，顯然是了深。”

陳星凌苦笑哈哈：“這——這也太——太——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他竟上了那位艷驕傲的絕人！

那朵艷冠群芳的玫瑰花可不是那麼容易摘下的，且不說上長著一“傲”的尖刺，外加枝蔓上的各種“大刺”。

顧奇解釋：“小虎子說到做到，中午吃飽就去送書。李霓裳還送他幾顆小餅干，算是賺了人也賺了甜頭。”

“然后呢？”陳星凌問。

顧奇微愣，反問：“什麼然后？”

陳星凌低聲問：“李霓裳怎麼說？有沒有回信什麼的？”

“沒有。”顧奇答。

陳星凌一聽就知道沒戲，一邊摘著菜心，一邊暗自心疼好友。

“有些人吧，尤其那種看起來像悶葫蘆類型的人，他們的往往會比普通人執著，說白一點就是癡。他們一旦認準了某個人，或者上某個人，可能會比其他人濃烈熱許多。希呀，他還不會陷太深，不至于失去理智。”

顧奇對李霓裳不甚了解，只聽同事們時不時說眼高過人，挑對象的條件更是堪比天高。

“大禮也明白對方眼界高，可他說不試試不甘心，寧愿得到明確拒絕的答案，也不愿讓自己惴惴不安躊躇著。”

“那……那就還好。”陳星凌道。

顧奇畢竟是理科男，什麼都要理分析，聽這麼說并不怎麼贊同。

“多半是沒戲。你卻還說好？哪里好了？”

陳星凌嘿嘿笑了，將菜心收拾進籃子里。

“他能這麼說，證明他心里早已有答案，只是他不甘心不付出，必須給自己一個明確答案。他能這麼冷靜理問題，證明他還沒失去理智。這不是好事是什麼？”

“嗯。”顧奇附和點頭：“有道理。”

陳星凌端著菜籃子要去廚房，卻被顧奇攔下了。

“降溫了，水太涼，我去洗就行。”語罷，他搶過籃子離去。

陳星凌低笑，轉將地板收拾干凈。

這時，小虎子拿著一條噠噠的抹布來了，踮起小腳丫麻利餐桌。

“媽媽，嬸嬸說羊快好了，正在加大火力熬煮。叔叔還沒過來，嬸嬸說他回出租屋找不到，就會來這邊找。”

陳星凌戲謔笑了笑，問：“兒子，第一次當人是什麼覺？聽說收獲不錯，跑一次得了小餅干若干，是吧？”

小虎子笑嘻嘻答：“覺好的。媽媽，你別生氣哦！是大禮叔叔說不能說出去的。爸爸也說了，這是人家的私事，讓我默默幫忙就好，千萬不能多。”

“我是你媽！”陳星凌彈了彈他的小臉，笑罵：“連我也不能說！膽子夠呀！”

小虎子賠笑連連。

陳星凌沒再“追究”他的瞞，十分八卦問：“你將書送給李阿姨的時候，拆開看了沒？有沒有問什麼？”

“沒看。”小虎子答：“就隨手丟在一旁，然后就問我吃飯沒有，我的腦袋，然后從屜里取了小餅干給我。我說了謝謝，就回爸爸那邊了。”

“哦哦。”陳星凌眸微閃，低聲：“如果大禮叔叔問起，你就照實說，跟剛才那樣說就行了。”

小虎子乖巧點頭。

這時，顧異撐著雨傘來了，仍是平時的廠服，外頭已經套上一件棉，懷里還抱著一件大花襖，顯然是給趙小杏的。

“嫂子，剛才的雨忒大！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沒淋吧？”

陳星凌搖頭：“沒，我們提前回來的。小杏在廚房，你哥也在那邊。你快進去喝口熱湯，我把碗筷擺一下，馬上就能吃火鍋了。”

“喲！火鍋呀！”顧異樂顛顛往廚房去了。

一會兒后，幾人坐在溫暖的小廳里，圍著餐桌吃熱乎乎的火鍋，一邊樂哈哈聊著話。

突然，“砰砰！”外頭響起了拍門聲，似乎帶著急躁，拍得有些響。

顧異驚訝問：“誰呀？大冷天的，又還下著雨！”

小虎子立刻答：“應該是馬叔叔。”

“不一定吧。”陳星凌猜測：“這幾天的賬目都已經好。最近在趕工廚房的餐桌，今晚天氣不好，大禮多半會在工地加班。”

語罷，起要出去看——卻被顧奇攔住了。

他按坐回去，道：“還有零星小雨，還是我去好些。”

顧奇撐傘走下院子，很快打開了門。

只見顧玄站在門口簌簌發抖，發凌噠噠，上的服也了大半，軍書包橫在肩上，微微氣瞪著顧奇看。

“大哥……”

顧奇蹙眉，連忙側開子。

“快進屋。你怎麼不撐傘過來？麻利快進去！”

顧玄卻一不，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太冷，不停抖。

“大哥……剛剛有人去家門口討債。他們很兇……堵在門口不讓我進去。他們一共三個人……”

什麼？！！！

顧奇聽得皺眉，狐疑問：“討債？誰來討？誰欠債了？會不會是——認錯地方了？”

顧玄僵埋下腦袋，低聲：“……好像是媽。他們里氣，惡狠狠威脅我……說如果三天再不還錢，就要砸門進去搬東西……還要賣了我。”

顧奇驚訝瞪眼，臉白了白，探頭出去張。

“人呢？他們在哪兒？他們是什麼人？”

顧玄臉如紙，抖著手從兜里拿出一張褐糙的紙，上頭寫著歪歪斜斜幾行字。

外頭天太暗沉，本看不清上面寫了什麼。

顧奇迅速接過，冷靜將手中的傘塞給妹妹，轉將大門關上。

“阿玄，別怕。走，先進屋。”

陳星凌瞧見顧玄外了，連忙放下碗筷，匆匆爬上樓取了一件嶄新和一件厚外套，迅速跑下樓。

趙小杏已經取了碗筷，勺了半碗熱湯先給顧玄喝下。

陳星凌將塞給，推去屏風后換上。

顧玄低聲：“謝謝大嫂。”

陳星凌提醒：“屏風后有干巾，把頭發一，千萬別著涼。”

趙小杏轉取來一雙布鞋，溫聲：“阿玄小姑子，這是俺給嫂子做的。你的腳跟差不多大，先送你穿穿，回頭俺再給嫂子納多一雙。”

“謝謝二嫂。”顧玄一并抱進懷里，往屏風后去了。

此時，顧奇和顧異兩兄弟總算將紙上歪斜扭曲得跟鬼畫符似的字眼認出來，兄弟二人對視一眼，臉都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