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房產田產都在出租，盡管租金沒有很多，不過湊半年一年還上，還是一筆不小的錢。

家里還沒分家，便是家里最大的長輩，把控著家里祖上留下的所有財。

兩個兒子賺的大多數工資歸分配，因為家還沒有分，仍是把持著家里的財政大權。

但倘若分家了，那就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一旦分了家，便是兩個兒子各自當家，他們將會繼承祖上的房產田產，租金也歸他們收。

到時不僅把控不了財政大權，還得看兒子和兒媳婦的臉去他們兜里拿錢生活，遠遠沒有現在自由霸氣。

李瑛思及此，心里終于知道害怕了。

“阿奇……不能分不能分。”

顧奇卻已經下定了主意，道：“阿異也已經家，這個家遲早必須分給我們兄弟各自開枝散葉。按照老傳統，農歷六月初一為一年的中央，不偏頗哪一方，所以大多數人分家都在那一天。家里財暫時我管著，明年六月初一就分家。”

“阿奇！”李瑛急得站起來，抖著手指向大兒：“分……分什麼家！你兩個妹妹都還沒嫁出！們還要讀書，還要嫁人——到時怎麼辦？”

千萬不能分家，不然手頭上就什麼都沒有。

把控整個家的經濟命脈和手跟兒子兒媳婦要生活費——完全是天壤之別！

另外，兩個兒也還沒嫁人。兒是生的養大，哪里舍得兒們將來嫁出以后讓婆家人看不起，自然是要送厚的嫁妝，讓婆家人不敢對兒有一怠慢。

倘若邊一個月只剩十塊錢，到時還怎麼給兒攢下厚嫁妝？十塊錢還不夠自己花！

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兒，都必須堅決反對分家！

“我不嫁人。”顧玄冷漠道。

不料，此時此刻誰都沒心思聽說話。

顧奇淡定道：“妹妹讀書的學費生活費我們共同承擔，直到畢業能獨立賺錢為止。們結婚的時候，我們也會備一份嫁妝給們，絕不會丟了顧家的面。”

李瑛見他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心里急得要命。

“不能分！不能分！我還沒七老八十，我還料理得來——”

“不行了。”顧奇沉聲打斷：“你連父親留下來所剩不多的金首飾和銀元都能輸掉，幾個月不到就輸了一千五百塊。媽，咱們就算有再厚的家底，也扛不住你這樣子賭下去。”

老母親越活越糊涂，越發讓他失。

倘若不是沉迷打麻將，何至于連小妹跟陳二流子私奔都完全不知！

兩個妹妹都已經長大人，不用靠帶不用靠照顧，能連兒跑不見都毫不知——如何讓人信得過！

賭博會讓人喪失理，一次兩次，一次比一次嚴重。

他不敢想象下一次會不會欠下更龐大的債務，到時不僅他們兄弟妹被禍害，恐怕連妻兒都無法避免。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經濟上拮據些，妻兒跟著他必定會到影響。

星兒一邊上學，一邊辛苦賺錢，真的很不容易。倘若他手頭闊綽，也犯不著力山大。

弟弟和弟媳剛剛組織家庭，一直都的，又要上工資又要補娘家，小兩口平時省得不行。

早些時候如果不是星兒塞一床棉被給他們，他們本連棉被都買不起。

弟弟和弟媳連日常用品都沒法兼顧，老母親卻一口氣輸那麼多錢！

同是一家人，不為晚輩們多加考量，胡作非為。所以，他不能再放任老母親胡把控這個家，不然遲早會鬧出更大的禍端來。

李瑛哭泣哀求：“我……我以后肯定不賭了……真的。”

“你保證不了。”顧奇搖頭：“你太癡迷麻將桌了，你改不了的。以前在上京城的時候，你時不時輸掉一些，我離得遠攔不住你，只好假裝不知道。后來在小胡同那邊，你說只是老太太打著玩，沒有賭錢，我才放任你去。都是我太大意，太相信你——差點兒導致家破人亡！”

幸好馬尾那伙人并沒有為難老人家，不然這般嚴寒天氣，又是黑漆漆碼頭又是波浪洶涌的海邊，稍不注意就可能喪命。

這次的事已經嚴重得讓他無法想象，所以他必須及時止損，省得將來鬧出更大的禍事，到時后悔也來不及。

李瑛哽咽：“我……我以后真的不敢了。”

顧奇淡聲：“媽，如果不是星兒和馬大禮幫忙，今晚靠我和阿異都不知道上哪兒去尋你。眼下家里虧了好幾百塊，年底到明年初期都要省著花。”

語罷，他從兜里掏出五塊錢放在桌面上。

“天氣冰寒，早些洗臉洗腳歇下吧。”

隨后，他了手，迅速關門下樓。

“阿奇！”

“阿奇！”

李瑛哭得傷心不已，泣連連，眼淚鼻涕哭得滿臉盡是。

顧玄將大哥晾的水喝下，將另一碗推給。

李瑛一邊淚，一邊命令：“阿妙不在家，你一定要跟你大哥說不許分家，不然以后你保準沒好日子過。”

顧玄垂著眼眸看著空碗，嗓音一如既往冷漠。

“我不會說。”

李瑛恨鐵不鋼道：“我教你去說，你就必須去說。阿玄，事關重大呀，萬一真的分家了，到時——到時你大嫂二嫂不給你學費，那你咋辦？你是我生的，我自然會顧著你。一旦分了家，按你大哥二哥聽媳婦的勁兒頭，咱們就只能等慘！”

顧玄搖頭：“不會的。”

“啥？”李瑛狐疑問：“什麼不會？哪里不會？”

顧玄答：“大嫂二嫂不會，大哥二哥也不會。”

跟二嫂接不多，但知曉二嫂是一個仁善老實的好人。

至于大嫂，跟認識好幾年了，了解一開始忍辱負重，直到后來大哥接回渝城發生的種種，百分百斷定大嫂仍會一如既往對自己好。

李瑛翻了翻白眼：“們都是別人家的肚皮生出來的，能跟你一條心？如果分了家，我就制不住們，到時們鐵定會翻天！尤其是你大嫂！”

顧玄冷颼颼道：“媽，如果沒有大嫂，今晚你還不知道要睡在哪個旮旯角落，不知道要哭掉多淚水。”

額？

李瑛微微有些尷尬，低聲：“我是的婆婆，的長輩，哪能對我不管不顧。可你不一樣，你是小姑子。你將來是要嫁人的，還要他們給你掏學費掏嫁妝——不可能那麼大方。”

顧玄忍不住問：“你賭輸家里那麼多錢，大嫂和二嫂剛才罵你一句了沒？”

額？

李瑛窘迫得不行，支吾：“你——你大哥二哥都在，們難不還想反了天不？”

“你心你自個吧。”顧玄淡聲：“大哥一向說話算話，大嫂也不是小氣的人。大哥說要給我學費，他就一定能說到做到。我會勤工儉學，不會拖累他們太久。我也不需要什麼嫁妝，因為我沒打算找對象嫁人結婚。”

“傻不拉幾！”李瑛跟說不下去了，厭煩揮揮手：“去給我倒水洗腳！麻利去！”

顧玄也不聊天，今天已經是近一年半載以來說最多話的一天，都說累了，一點兒也不想繼續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