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奇向來都是應付自如的人，聽完淡定從兜掏出飯票。

“媽，既然你沒法做飯干活，那以后三餐都去食堂那邊吃吧。食堂一日三餐都有供餐，不用你手做。”

額？

李瑛再次吃癟，訕訕接過飯票。

“我倒沒什麼……就是阿玄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

顧奇搖頭：“不是不喜歡。在學校的時候，哪不人多？在教室的時候，不也是很多人？適應了就行，不必擔心。”

“就是就是。“顧異忍不住：“廠里優秀的工人和師傅那麼多，指不定接多了，有人會看上咱們阿玄，到時也許還能就近找一個好夫婿。”

李瑛眼睛微閃，倒也認可下來。

“還在讀書呢！這個不急。”

倏地，后知后覺想起了小兒。

“阿奇，你有沒有去城南渡口那邊問問？阿妙有消息了沒？”

顧奇點點頭：“去過，還是沒消息。眼下快年底了，我周末會去多一趟。”

李瑛想起小兒就不住淚眼汪汪：“打小就從沒離開過我的邊，也不知道現在咋樣了。有沒有吃苦，有沒有想家……”

“媽，要不要鴨和臘？”陳星凌打斷問。

李瑛瞬間打了一個激靈，問：“鴨？啥鴨？”

陳星凌答：“晚上我買了半只烤鴨。家里櫥柜里還有半只咸鴨和一排臘排骨。”

“我都要！”李瑛著重強調：“我最吃排骨！”

只要婆婆不作妖，陳星凌對向來大方，從不會缺吃的喝的。

“行，那臘排骨都給你吧。烤鴨和咸鴨都切一些給你，剩下的我們晚飯吃。”

李瑛總算出一抹滿意笑容，忙不迭點頭。

陳星凌指著籃子里的海帶和番茄，道：“阿玄喜歡吃海帶，你取多一些回去。”

“番茄我也要！”李瑛蹲了下去，左撈右抱。

陳星凌沒攔著，任拿任搬。

一會兒后，李瑛心滿意足擰著兩個大網兜回去了。

顧異看著老媽子遠去的背影，無奈嘆了嘆氣。

“哥，幸好有你和大嫂，不然靠我和小杏，哪里養得起咱媽。”

顧奇淡聲：“人的適應能力往往超乎自己的想象。家里窮的時候，照樣也能活下來。子骨向來不錯，不必擔心。”

語罷，顧奇手準備關門——

“等等！”

“顧奇同志！等等！”

顧奇手上的作微頓，迅速將門打開。

只見林單暉正騎著自行車匆匆從側面疾馳而來，一手握著手把，一手拼命揮。

顧奇眉頭微蹙，踏步走下去。

林單暉樂呵呵下了車，激道：“顧同志，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老師的第三個科研項目已經得到審批！他現在正坐火車南下，打算來渝大流學習兩個多月！”

顧奇不明所以看著他，不知道他究竟在說什麼。

林單暉趕忙解釋：“上回啊！上回我跟小虎子說了，我的老師對你們父子的傳高智商非常興趣。我跟他聯系后，他本來打算馬上南下來尋你們。誰知領導給他臨時安排了一些科研任務，只能暫停行程留在那邊。這次他是真的來了！”

顧奇對這位異常執著的林醫生頗無奈，淡聲：“對不起，還是那句話——不興趣。”

“顧同志！”林單暉似乎早就習慣了他的冷淡態度，毫不在意樂呵呵解釋：“只需要回答一些問題，參加一些智商測試就行，不用費你很多時間的。”

顧奇皺眉提醒：“請你馬上離開吧。我人很不喜歡你。”

“不——”林單暉苦笑哀求：“我真的沒惡意，真的！你們怎麼就不認真考慮考慮呀？”

顧奇淡然搖頭：“我人不喜歡我和孩子為別人研究的對象。在眼里，我是的丈夫，孩子是的兒子，不是什麼異樣人士。”

林單暉嘻嘻賠笑：“你們不是異樣人士，可你們是特殊人群呀！該以你們為傲，該支持你們才對。”

特殊人群？

顧奇對這個詞也不怎麼喜歡，淡聲：“我人不支持的事，我和兒子是不會去做的。”

“哈哈！”林單暉忍不住開起玩笑：“顧奇同志，想不到你相貌堂堂，能力出眾，在家里竟卻是個妻管嚴！”

顧奇用“你的邏輯很有病”的眼神看著他，反問：“誰規定相貌堂堂，能力出眾的男人就不能是妻管嚴？我是妻管嚴，有何不可？于你何干？于他人何干？”

額？

“不不不。”林單暉賠笑連連：“我的意思是——你怎麼就那麼尊重你妻子的看法。其實，你可以勸你妻子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說是千載難逢也不為過。真的！我敢保證你只要看了我老師的科研項目，你就會立刻興趣！真的！”

顧奇仍是搖頭：“我不興趣。”

接著，他轉要進門——卻被林單暉拉住了。

“顧奇同志，你就考慮考慮一下吧。”他哀求：“這個研究對我老師和我來講，真的非常非常重要！”

顧奇皺眉扯回角，問：“你是一個醫生，該從事的是醫學研究，該重視的是如何救死扶傷，如何懸壺濟世。你卻整天癡迷智商研究，究竟又是為何？”

要不是曾經看過他行醫，他可能要懷疑眼前的男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林單暉眼睛微閃，不好意思笑了笑。

“我——我讀醫的時候就跟我老師做過一些調查，對高智商這個領域很興趣。另外，我……我還沒結婚，一直想要找一個合適的高學歷高智商子結婚，希能生一兩個智力超群的孩子。”

顧奇輕輕點頭，但并沒有為他的解釋所。

“智商的高低多半是一種幸運的天賦，并不是想要追求就能追求得到。另外，高智商并不一定就是什麼老天爺眷顧的殊榮。”

林單暉卻不以為然，笑道：“顧奇同志，你是飽漢不知漢啊！我要是能有你這樣高的智商——那我得天天高興得要命！”

顧奇微微一笑，低聲：“倘若沒有一技之長，智商再高，人再聰明，也沒有發揮的地方，又有什麼值得歡喜的。人高興與否，幸福與否，其實跟格和環境有關，而不是智商。”

他不知道他的智商多高，但他直覺應該比顧寅末低一些。

他當年在兒子差不多年紀的時候，并沒有兒子聰明。另外，兒子有他這個爸爸牽引教導，學習得更多，學得也更快。

在他看來，高智商的人并不，只是沒有發掘或表現出來而已。

但只要在各自的領域服務社會，服務他人，便算沒有埋沒。至于高智商會不會就能幸福——并沒有太大關系。

林單暉慨道：“天賦異稟的人，哪可能不幸福不高興！老天爺呀，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有人總說人人生而平等，哪來的平等！有些人一出生，他就是高高在上的貴族。有些人卻只能出生在貧民窟，沒得任何選擇。哪來那麼多的平等！”

顧奇不置可否，淡然看著他。

林單暉繼續又道：“我雖然沒法選擇我的出，我的家庭環境，但我可以為我的孩子創造更好的環境，為他做好更充足的準備。我沒能天賦異稟，也許我的孩子能啊！但凡有機會，有可能，我就必須堅持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