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明的過玻璃窗投進來，照亮了書房里外。

劉新年迷糊轉醒，驚訝發現自己竟在陌生的地方醒來，顧不得宿醉疼痛的腦袋，張來去后知后覺發現竟是顧奇家的書房！

“劉哥，你醒了？”顧奇擰了一個熱水瓶進來，另一只手則拿著搪瓷杯子：“先來洗漱吧。”

劉新年總算想起昨晚送顧奇回來，然后一起吃火鍋喝酒，一起聊天說話——然后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阿奇……我喝醉了？”

顧奇白了他一眼，反問：“不然呢？廠里有你的辦公室和宿舍，就這麼幾步路，要不是你醉倒了，何至于委屈你睡我家的書房？”

“真是——不好意思！”劉新年窘迫低聲：“我平時不怎麼喝酒。都怪……都怪老郭送的酒太烈。你呀，以后喝的時候記得要小心，頂多一小杯，不然很容易醉。”

顧奇涼颼颼解釋：“沒了，都被你喝了。”

劉新年：“……”

刷牙洗臉喝了水，劉新年的神好了許多，腦袋也沒那麼痛了。

“阿奇，我先回廠里去了。今天要檢查各個部門的衛生和防火安全，確保無誤后我才能放假。”

“等等！”顧奇拉住他，道：“食堂沒有開，一大清早你上哪兒找吃的？星兒已經熬了白粥和包子，跟我們一塊兒吃吧。”

“不了。”劉新年窘迫低聲：“昨晚也不知道我有沒有失態……吃了一頓接一頓，實在不好意思。”

顧奇搖頭：“你等著，我去給你端來。你剛剛醒酒，吃些清淡的粥點對腸胃好。”

劉新年的肚子早就了，想著廠里的食堂都關了，自己一個人都不知道弄點兒什麼好，也就沒再拒絕。

片刻后，顧奇端著一大碗白粥和四個包子來了。

“好吃！”劉新年喝了幾口白粥，吧唧吧唧啃起包子：“嫂子做的叉燒包真好吃！阿奇，你怎麼不吃？”

顧奇解釋：“等我家人來了，我們再一塊兒吃。今天我四妻舅結婚，我們都要去星兒娘家喝喜酒。”

“原來如此。”劉新年大口吃著：“嗯……嫂子做的包子忒好吃！你小子可真有口福！”

顧奇微微一笑：“麻利去把的地址問來，給發電報取得聯系。希明年能喝上你的喜酒，你就不用再羨慕其他人有老婆兒子熱炕頭，早上還有熱乎乎的包子吃。”

劉新年愣了一下，皺眉躊躇問：“我……我跟你說啥了？哪個？誰？”

“柳青兒。”顧奇淡聲答：“你都說了。”

劉新年：“……”

他尷尬埋下腦袋，咕噥：“那我——我忙完就去問。大過年的，也許這回有好消息也不一定。”

“嗯。”顧奇道：“我陪你去發國外的電報，只要有地址和人名，就不會難辦。”

劉新年點點頭：“……好。”

頓了頓，他窘迫轉了轉眼睛：“我喝醉后沒大聲嚷嚷吧？就你和嫂子知道吧？沒其他人了吧？”

“沒。”顧奇答。

劉新年松了一大口氣，低聲：“那就好……那就好。”

顧奇似笑非笑睨著他看，道：“你沒大聲嚷嚷，但你很生氣。而且，你還跟我媳婦吵了一架。”

劉新年：“……”

于是，劉新年丟下一句：“替我向嫂子道歉！我有事先走了！”然后拿起包子一溜煙跑了。

顧奇好整以暇目看著好友落荒而逃的狼狽背影，心十分愉快。

剛想要將門掩上，卻聽到一陣悉的腳步聲！

“阿奇！”馬大禮來了，左右手都擰著東西，驚喜奔進來：“你出差回來了？！啥時候回的？昨天怎麼沒聽凌凌說起呀？”

顧奇笑答：“昨晚八點多到家，特意趕回來喝喜酒和過年。”

“太好了！”馬大禮道：“幸好趕得上！來，拿著，這是給你們的。籃子里是我送凌凌四哥新婚的。”

顧奇擰著沉甸甸的網兜，道：“你太客氣了。凌凌好像給你們也備了年禮——”

“昨天拿給我了。”馬大禮打斷他，不好意思笑了笑：“送我的都是好東西，臘呀蘋果呀，還有兩包茶。我——我這些不值錢，都是屋前屋后種的一些菜和白蘿卜，還有我妹妹做的餃子。”

顧奇微笑：“輕義重。你這沉甸甸一大堆，意重得我差點兒擰不了。”

馬大禮哈哈大笑。

陳星凌一聽說有餃子，歡喜得不得了！

“我最喜歡餃子，特別是綠豆餡兒的——我的最！”

馬大禮解釋：“昨天下午我妹妹兩人搗鼓了好幾個小時，昨晚炸起來后晾干，早上我就趁著新鮮趕拿過來。”

“呀！綠豆餡兒的！”陳星凌興笑道：“好吃！外里甜！”

接著，趕忙取了一個給顧奇。

“你試試看，這是我們這邊的傳統小吃，一般只有過年或過大節日才會費勁兒去做，得好些工序才做得出來呢！”

顧奇看著炸得金黃的小餃子，驚訝挑了挑眉。

“想不到你們這邊過年的餃子竟……竟是炸出來的。”

陳星凌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文化不同，也現在飲食上呀。來，試一試。你們是包的咸餃子，我們這邊卻是脆脆的甜餃子。”

妻親自拿到邊，顧奇不敢不給面子，接過啃了一口。

“嗯嗯～好吃！外皮脆芳香，里頭的餡兒微甜——我這個是紅豆餡兒的。”

馬大禮見他們夫妻都很喜歡，頗自豪解釋：“三月和四芳雖然不怎麼聰明，但做我們這邊的傳統小吃卻都很有一手！”

顧奇忍不住道：“這邊的小吃蠻多的，我吃過好些種類了。不過像這樣的餃子，我倒是第一次見。”

馬大禮解釋：“弄餡兒不容易，一般都是大節日——中秋和過年才會包一些來助興。”

要不是今年家里經濟一下子上了大臺階，以前過年能買上一斤五花，一家子就夠高興了。

今年他賺得多，終于解決了家里的溫飽問題。

最艱巨的問題解決了，弟弟也返鄉回城，一半是為了慶祝，一半也是為了過年，他一口氣買了好些年貨，打算歡歡喜喜過個好年！

一會兒后，顧異小兩口來了。

不過眾人等啊等，直到七點十分后，仍等不到李瑛和顧玄的到來。

顧異狐疑問：“該不會睡過頭了吧？”

陳星凌提議：“阿奇，你騎車進廠里看看。我和小杏去勺粥端小菜出來，你去催一催，車子大概七點半就到家門口。”

“好。”顧奇匆匆騎車出去。

一會兒后，他載著老母親來了。

李瑛臉有些差，頭發凌走進來，一邊說話一邊打哈欠。

“都來了？這麼早啊！我……我昨晚睡不著，天快亮才睡……差點兒起不來。”

顧異忍不住問：“阿玄呢？不去嗎？”

李瑛示意后頭：“走得慢，阿奇回去接了。”

陳星凌微微有些詫異——像這樣的熱鬧場合，顧玄向來非常抗拒，怎麼這次會同意去參加婚禮？奇了怪了！

一會兒后，顧奇載著顧玄進屋。

顧玄穿著一件嶄新的花棉，齊劉海梳得整整齊齊，雖然還是不開口說話，但看著頗有神。

眾人趕忙圍一桌吃粥吃包子。

吃飽的時候，陳星凌租的車也到了。

眾人收拾東西進廚房，關好門窗，擰上禮匆匆出發了。